笫十九章:悲痛_月亮不寂寞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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笫十九章:悲痛(1 / 1)

暗黄的阳光忽隐忽现,天边的颜色显得很朦胧,这样的景象,无非是添加了悲凉的气氛,让人更加的伤感。

看着可怜与无助的阿一哭的那么凄惨,我,阿统,李全,小花,都哭的泣不成声,因为这种悲痛的场景把我们也拉进了那段痛苦的回忆-我想起了母亲,她那慈祥的面庞,她那双因为凄惨而永远不会干枯的眼睛(含有泪水),她那粗糙却又非常温柔的双手,……。可是这辈子我们再也不能相见了,只有阴阳相隔的思念,这样的思念是残酷的,无尽头的。我含着泪水望着朦胧的苍天,苍天默默无言。我的心冷了,好痛!好痛!

舅妈和大春嫂手忙脚乱的把哭昏过去的春花嫂拂到床上去。

可怜的阿一,无能为力的盯着他母亲看,李大伯也在一边沉默,难过的泪水从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滑下。

我听舅妈说过,李大伯是县城里的人,他有位很贤惠的太太(叫丽梅)和一位九岁的儿子。他儿子非常聪明(由于李大伯是老来得子,所以他儿子名叫李贵),有一天,李大伯叫李贵去帮他买香烟,但就在那天,万万没有想到的悲剧发生了,李贵买好了烟,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日本鬼子,日本鬼子要抢李贵手中的香烟,但李贵无论怎样都不松手,日本鬼子瞪大眼睛给了李贵两个耳光,李贵就哭了出来,嘴里不停的喃道‘这是我爸爸的香烟,谁都不许抢……。’李贵双手紧紧的拿着香烟不松,日本鬼子火了,就用刺刀剁下李贵那双瘦弱的小手,可怜的李贵疼痛的往死里哭,李大嫂(李贵的妈妈)见儿子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就出去看看。当看到李贵的双手被日本鬼子剁了,李大嫂笫一反应就是天塌了,她哭哭啼啼的抱着已经昏过去的李贵,嘴里不停的说‘你们这群畜生,怎么可以这样,为了一包烟,居然剁了我儿子的手,他是人啊!人啊!。’一位领头的日本兵用若无其事的口气说‘人,谁给你们这样的称号,中国人是猪,中国猪……。’李大嫂没等日本鬼子说完就含着泪水咬着牙说‘呸-,你们日本人连猪都不如。’李大嫂一说完,就抱着血淋淋的李贵往家跑。气极败坏的日本鬼子一把揪住了李大嫂的头发说‘中国猪,你刚才说什么。’李大嫂瞪着日本鬼子气呼呼的回‘你们日本人连猪都不如。’领头的日本兵气的两眼冒火,把李大嫂拖倒在地上,狠狠的踹了几脚,另一位日本兵更是残暴,他用刺刀剁下了李贵的小脑袋,然后笑嘻嘻的举起小脑袋在李大嫂眼前晃,李大嫂无法接受这样惨痛的打击,惨哭了一声就昏了过去,再也没有醒过来。一个美满的家庭就这样拆散了,李大伯得知此事,整个人都傻了,傻了很长时间才大声的哭出来,以后的日子对李大伯来说是残酷的,他无法面对发生的一切,无法面对一个人孤独的生活,他想过自杀,但他又不甘心就这样的死去,所以他成了一位‘秘密党员’……,所以李大伯的眼中藏有一种忧郁,一种悲痛。

不知什么时候回归哥也来了,他的手臂上紧紧的包裹着一层白纱布。

回归哥没有吱声,只是用不安的眼神盯着哭的很凄惨的阿一。

李大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抹了抹眼中的泪水,看了一眼回归哥说:“回归,你手怎么样了。”

“嗯,好多了。”

“现在会抽痛吗?”

“偶尔会,不过没有当初那么厉害,对了,李大伯,阿一怎么了,哭的这么伤心。”

李大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悲痛的说:“遭罪!他爸在前线牺牲了。”

回归哥立刻变了脸色,仿佛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慢慢的,慢慢的,泪水已在回归哥的眼中形成。

大春嫂和舅妈把春花嫂拂到床上以后,从房间走了出来。阿一可怜巴巴的站在床边守护着他的母亲。

“哎哟!命苦啊!”大春嫂一出房间就抹了抹泪水说。

舅妈跟着应合说:“是啊!也不知我们家富贵现在怎么样了,屈指一数,都有一陈子了,一丝音讯也没有。”

显然,舅妈是担心舅舅的安危。

“我们家大春也一样,比你们家富贵早去,还是没音讯,不说了,越说越揪心,对了,桂花你先回家去烧饭,我留下来照顾春花。”

舅妈擦了擦泪水‘嗯’了一声。舅妈又把目光转到了回归哥的身上说:“回归,你好些了吗?”

“好些了。”

“哎哟!还没仔细看,回归,你又瘦了很多,眼睛都凹进去了。”大春嫂说。

舅妈说:“流了那么多血,能不瘦吗。”

暗黄的太阳还是没能穿破厚厚的云层,只露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到处还是死一般的沉寂,空气中渗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砰,砰’远处传来几声枪响,被惊动的鸟儿飞出了树梢,划过天边。

暗黄的太阳像罢工一样,早早的就下沉了,给人感觉非常的遗憾。

阿统和我还有李全,我们三个人默默的坐在桌上喝红薯汤。舅妈坐在门口的小凳上,一声不吭的看着慢慢变暗的天空,也许她在思念舅舅,特别是今天发生的事(大庆叔在前线牺牲),更是让舅妈由思念转换成担心与害怕。

天变的越来越暗,乌云像块黑色布幕一样,慢慢的遮上天空。山上树影也变的很模糊。晚归的鸟都陆续的归巢了。这样景象给人一种恐慌与不安。世界何时才能和平,无辜的中国同胞何时才能摆脱日本鬼子残暴的杀害-这种愿望仿佛离我们很远,又仿佛离我们很近。

望着鸟儿全部归巢了,舅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搔了搔被风吹乱的头发,站起来,看了我们一眼说:“都吃饱了吗?”

我们看着舅妈异口同声的‘嗯’了一声。

暗黄的油灯光在泥土屋中一闪一闪的。吱-,沉重的老堂门也被关上了,舅妈收起桌上的碗筷向漆黑灶前走去,利索的把碗筷放进木盘里。然后,揭开锅盖,把锅中剩下的红薯汤装在碗里,一个人默默的坐在灶边喝-自从舅舅上前线以后,舅妈很少笑过,经常悄悄的抹眼泪,

阿统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很少吱声。

李全和往常一样,只是多了一些忧郁,也许他已经知道他奶奶不在这个人世。

晚上,多日不见的月亮终于露面了,那水银般的月光静悄悄的从窗外流进房间。我和阿统还有李全,我们三个站在床上,透过窗口看见一轮皎洁的圆夜。

外面,小蛐蛐和爸爸妈妈在不停的歌唱,小萤火虫在爸爸妈妈的陪伴下,成群结队自由的飞翔,月亮也和许许多多的星星聊天。自然界的一切都显得那样和睦融融,生机勃勃。而这样的一切无非是衬托了我们更加的悲惨与无助,因为我们生活在战争中,生活在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中。

冰凉的泪水从我们的眼中滑下,我们默默的看着皎洁的圆月。

在我们三人中,李全的命运是最悲惨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已没有那种血肉共连的亲人,而我和阿统还有盼望,盼望那没有一丝音讯的爸爸。

凉风从窗外吹进,吹过我们身上,一直凉到我们的心里头。

李全哭了出来哽咽着说‘奶奶,妈妈,你们在天堂还好吗?那里有没有战争,有没有日本鬼子。奶奶,李全想你,真的很想你。奶奶,在天堂里,你会不会寂寞,孤独,无助,有没有想李全,李全很孤独,很无助,很想念你。奶奶,知道你被日本鬼子惨杀的事,李全的心很痛,很痛,很痛。因为再也不能和你相见了,再也不能拂摸你那银白的头发,再也不能在你面前撒娇,再也不能和你诉说我心中的委屈,再也不能……。奶奶,你对李全最好,李全想过要报答你,感恩你……,可是现在……(李全哽咽着发不出声来)。’

悲痛的泪水从我的眼中滑下,我对着月亮说“月亮,我好孤独,我好想妈妈-妈妈,你骗我,曾经我们含着泪水‘拉勾’,你说等抗日战争胜利了,你会买很多的麻花来看爱国,然后把爱国接回家,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呆在一起,再也不分离。这样美好的承诺,却因为你的离去而变的永远无法兑现,儿子的心好痛,好痛。妈妈,我真的,真的好想你,那怕让我再看你一眼,我心中也会得到欣慰,过去的点点滴滴仿佛犹如昨天,昨天,你把我拥入怀抱,凄凉的泪水滴在我的头上。昨天,你看着我津津有味的吃麻花,自己却一个劲的流泪。昨天,你给过我一切一切的关爱。可是今天,我和你阴阳相隔,不能言语,不能相见-留给我的只是你那失效的承诺和我对你漫无边际的思念。我哭了,我痛了,我无助了,我孤独了,你叫我想谁,喊谁。”

阿统很凄惨的对月亮说‘奶奶,我亲爱的奶奶,想你最多,念你最多,为什么我们就这样阴阳相隔,永远也无法相见。奶奶,我知道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因为你每天都哭喊着要见我爸爸,可是现在……。

皎洁的月亮依然如故,我和阿统还有李全,我们三个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然后痛哭,思念与无助的痛哭。

我们是战争下的孩子,我们的痛,谁知道,我们的心,谁明了。谁会伸出温暖的手来拯救孤独与无助我们,谁能让我们过了今天还可以期待明天,谁能让我们不再是悲惨的哭泣而是天真的微笑。

夜深了,蛐蛐已经恬静的入睡,萤火虫也回家了,唯有我们哭的像个泪人一样。我们害怕,害怕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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