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神秘的车带离了那片山岗,被一个曾经熟悉的男人,安置在一处陌生的房子里。
房子在闹市区,窗子开着通风时,会有这个城市的喧嚣声及时地灌进来。
每天中的大多数时间,我都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不看他,也不看这眼前这一切。我对这里人和物的印象,基本来自听觉,嗅觉,触觉等感觉。
男人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却始终沉默着。我亦沉默着。对我们之间曾经的过往,他不提,我也从来不问。我们两个,就像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的影子,重叠,却不融合。
不再做无谓的努力离开。我的翅膀折断了,已经失去了自由飞翔的资本。我只有留下来,等待自愈,慢慢疗伤。
可我拒绝接受他精心准备的每餐饭,硬要打电话叫来又贵又难吃的外卖。他想悉心照料着我,无微不至。我则抗拒着他的好,一丝不苟。
他一时的难过我看得见。我那几时的难过,他看不见。
这个月的例假来时我竟然感到不适和疼痛,他不知怎么看出来了,手忙脚乱地煮了桂圆姜片水,加了很多的红糖,放在我面前,执拗地等我喝下去。我不喝,他就一直坚守。
一勺勺地喝下去,在袅袅的热气中,闻着那熟悉的气味,我把眼泪咽到了肚子里。
曾经的他,因为我有痛经的毛病,比我更关心我的例假。在我例假前一周,就开始熬好温性的和血化瘀中药汤,照料着我一杯杯地喝下。长期下来,我的痛经症状有了很大的改善。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后,还会复发……
他让我回想起太多的往事。那些往事,把我的心填得满满的,而人的体内空间有限,于是这直接影响到了我的食量。
每天,我都只吃一点点东西,那是仅能维持生命基本体征的必需。我以前的生命中所积攒的能量和热情,被现在的代偿不足所需要的补充,给一点点地消耗掉了。我更加迅速地消瘦下去。
他找来给我换药的私人诊所的医生,对我的木乃伊模样很是害怕,手抖着,几次碰到我的伤口。我禁不住呻吟起来,他粗口着一把推开医生,要亲自给我处理,却又紧紧地捂住胸口背过脸去。
医生临走时说,我这样的情况,最好输些营养液。他接受了建议,出了很高的价钱,让医生继续上门服务。
这次,医生带了个护士同来。可是,他们两个换来换去,却没有一个人能够顺利完成静脉穿刺。
在第五次穿刺失败后,他发了火,出言不逊。
医生和护士也很恼怒,他们告诉他说:我这样干瘪没有弹性的血管,是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他们相信自己的技术水平,断言就是再换了人来,也是一样。
“吃吃我做的饭,多吃点儿。吃吃我做的饭,多吃点儿……”那天晚饭起,他一日三餐地逼着我。
我都一度把自己逼得无路可走了,难道还会怕他吗?任他怎么说,我一概不予理睬。
最终,他失去了耐心,把碗摔了冲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