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尘封的房间、母亲的日记_纠缠的命运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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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尘封的房间、母亲的日记(1 / 1)

家二楼卧室

不自觉的反复摩擦着手掌中的钥匙,虽然早在有找出这把钥匙的那个念头时就决定开启面前这扇门,但当拿着钥匙站在门前时惜枫犹豫了。

左手握紧钥匙,伸出右手摩擦着这扇十年前他亲手封闭的房门。十年前母亲过世后,惜枫就把这个记录了他和妹妹与母亲许多美好回忆的房间锁起来。思绪飘回到十年前,当时母亲的丧礼刚刚办完,惜雪还小,又受到母亲自杀打击陷入自闭状态,每天都要去心理医生那里做治疗,而他这个哥哥的精神状态也好不到那里去,不管怎样惜枫当时也只是个孩子。那时惜枫常常在哄妹妹睡着后一个人到母亲的房间呆坐着,一坐就是一夜,第二天他还要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心去照顾妹妹的日常起居和去医院做治疗,还要去应付那些窥探他妈妈遗产的亲戚,没过几天人瘦的就剩下一把骨头,要不是佳美的爸爸妈妈帮忙,恐怕他的身体早就垮掉了,他也想要是自己也不在了,扔下妹妹一个人没人照顾那就太可怜了,最后为了让自己振作起来他才封闭了这间房间,用一扇门隔断自己的软弱与对母亲的依恋。十年了,整整十年了,自己和妹妹都尽量不去注意这个房间,想尽办法去遗忘它,甚至希望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个房间能够消失不见,不希望再被母亲自杀的噩梦所困扰,但矛盾的是,他们两个伤心或是痛苦的时候,都会半夜悄悄的到母亲房间外靠着房门板坐上一会,感觉上像是母亲就在自己身边安慰着自己一样,虽然经过了十年的时光,兄妹俩其实仍然没有摆脱过去阴影的困扰。

从父亲的豪宅回来后,惜枫内心的痛苦比以往的那一回都要心痛、难过。他犹豫许久才将手掌中握热了的钥匙孔,缓缓转动。这扇门太久没有被开启,有些金属连接的地方朽蚀的很厉害要想打开需要用些力气。钥匙好不容易才锁眼里,单手都无法转动去的钥匙,于是惜枫由右手单手转动钥匙改为双手一同用力转动钥匙,同时还要小心力气不要用的过大,省得钥匙被蛮力弄断。随着握住钥匙的手加大的力度,手指渐渐能感觉到钥匙在锁眼中有了转动,随着嗒的一声门被打开了。钥匙就插在锁眼上,惜枫并没有在打开门锁后把它拿下来,像是忘记了它的存在,或许当房门打开的那一刻,他的全部注意力就全放在眼前的房间里。伸手轻轻的去推开门,被推开的房门发出咯吱咯吱吵人的响声,门框上还随着门板的移动而落下些许灰尘,像水帘一丝一丝、一缕一缕的。彻底打开房门后,映入眼帘的是蒙着白布的家具和墙角等多处纠结的蜘蛛网,蒙在家具上的白布随着岁月的斗转星移变得暗黄破败。惜枫在门口站了很久,细细的把房间里的每个地方都看了个遍。家具依然如记忆中的那样摆放在原来的地方,虽然蒙着白布,看不到家具真正的模样,可尘封的记忆已经开始在他的脑中复苏,也许那记忆从来没有被遗忘封印过。

这个房间本来是妈妈与父亲的卧室,他和妹妹的卧室就在他们卧室的两边,是妈妈安排的,为了方便照顾年纪还小的儿女,特意做了这样的安排。小时侯他和妹妹都很喜欢粘着妈妈和父亲,尤其是妹妹,虽然有自己的房间还是经常钻到妈妈和父亲的房间和撒娇闹着和他们睡。这个房间在妈妈去世前是整个家中带给他们兄妹最多欢乐的地方,但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个下午随着妈妈的自杀而改变。从他放学回家在房里发现妈妈尸体的那一刻起,美好的一切便不符存在了,失去父亲勉强维持的家庭轰然倒塌。封闭了这个房间后,惜枫就把这个房间的钥匙放在自己房间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还在钥匙上面压了很多小时侯妈妈和父亲给他读过的故事书,并且把抽屉锁上还丢掉了钥匙,这次他是把抽屉撬开才拿出了房间的钥匙。当时把钥匙藏起来的时候他想以后可能不会有打开这个房间的机会,所以想把钥匙扔掉,但当他独自一个人来到离家很远的河堤准备把钥匙扔掉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做不到。扔掉了钥匙也就意味着妈妈的房间将永远不能打开,他也就真的要把妈妈在心里给埋葬了,惜枫下不了这样的决心,可留下这把钥匙也就时刻提醒着他父亲对待妈妈是如何的薄情,妈妈是怎样惨死的,矛盾的心理致使这把钥匙留了下来。

回忆过后,惜枫开始想自己为什么酒醉醒来后会大费周章的找出钥匙打开这个尘封的房间?为什么会在这个房间里一直呆到现在?将家具上盖着的白布一块一块的扯下来,房间里顿时尘土飞扬。在房间里干坐了好几天,惜枫今天才有勇气拿掉盖在家具上的白布,使这些沉睡了十年的器具从睡梦中醒来。飞扬的尘土使惜枫感觉很呛,嗓子干干的咳嗽个不停,于是他走向窗户想打开放放烟尘。这个房间的窗户有十年没有打开过,和门一样,上面的铁质部分都已经锈蚀腐坏,想要一下子打开并不是容易的事。惜枫用力向外面猛推着,由于太用力手掌都被粗糙锈蚀的窗子擦破了,推了半天还没打开,惜枫的耐心被磨尽了,像是跟窗子较起劲了似的力气一次大过一次的狠狠的推着窗子,仿佛身处地狱受尽折磨的孤魂,只要能打开这扇窗子就能得到救赎般,拼命的推着、撞着。

暖暖的阳光照射进来,给这个被封闭了十年的房间带来了些许生气,不理会手掌上往外渗血的伤口,惜枫靠在窗框上闭着眼睛享受着阳光照在身上带来的温暖,几天以来他终于感觉到了温暖。

靠在窗子前晒了好一会的太阳,直到冰冷的身体从内到外感到温暖,惜枫才离开窗口,回转身面向房间内。十年没有踏进这个房间,他虽然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但却是缩在墙角干坐着没有动过,现在他想好好看看这个他在梦里进来过无数次的房间。

走到梳妆台前面,脚下好象踩到了什么东西,挪开脚才发现妈妈最爱的银梳子竟然掉在地上,上面积了很多的灰尘,只有一点花纹可以看到。弯腰捡起它,擦掉上面的灰尘污垢,梳柄上的常春藤图案浮现在眼前。惜枫记得,他妈妈最喜欢的植物就是常春藤,所以他妈妈有很多首饰和用具上都有常春藤的图案,就想是印章一样,只要看一眼上面的常春藤就知道是她妈妈的所有物。藤蔓类植物是坚强而又有很强依赖性的植物,只要有攀爬物它就会不断的向着有阳光的地方生长,不管环境怎么样它都一样向着阳光伸展着自己的触角。惜枫的妈妈说过藤蔓类植物是不惧怕环境的,会为了自己的生长而努力,可是同时一旦失去攀附物它就会趴伏在地上认自己腐烂在泥土中。惜枫现在想想,妈妈说的不仅仅是常春藤,似乎也暗指了她自己,两者同样是失去依赖就无法生存。晨光中,妈妈坐在梳妆台前拿着梳子梳头发的样子特别美,那时他会和妹妹坐在妈妈身后的床上,笑眯眯的望着妈妈镜中的样子。雪儿继承了妈妈良好的基因,头发又柔、又顺、又长、又黑、又浓、又亮,像黑色的绸缎一样漂亮迷人。想起妹妹,那天在父亲家的一幕又出现在惜枫眼前。站在妈妈画像前妹妹竟然拒绝和自己回家,而且还坚持要留在那个地方、照顾那个女人的儿子,想到这些惜枫的心就会痛,握紧手中的梳子,任由梳齿陷进皮肉,也感觉不出半点的痛感。

血一滴滴掉落到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惜枫把叉进手掌中的梳齿拔出来,拉起衣服的前襟擦掉梳齿上沾着的血,弄干净后他拉开梳妆台上的抽屉想把梳子放回到原位,没想到打开抽屉看到里面除了化妆用的东西外还放着一个厚厚的本子,用手擦掉上面的灰尘,大略看得出像是个日记本的样子。本子上同样也有常春藤的图案,难道这是妈妈的日记?惜枫心里想,把梳子放好,拿起本子,刚拿起来竟从里面掉出一张照片。惜枫捡起掉在地上的照片,看清楚照片上的人是谁后,惜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一张有点发黄的旧照片,是张三个人的合影。照片上面的三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袍子,戴着博士帽,看样子应该是大学毕业的毕业留影。妈妈曾经告诉过他和妹妹,她和父亲是同学,既然他们是同学,一起拍毕业找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让惜枫惊讶的是照片上的第三个人。那个站在父亲右边的人竟然是那个女人,白煊宇的妈妈。难道她和妈妈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吗?为什么挽着着父亲手臂显得十分亲密的人是她而不是妈妈呢?难道父亲以前和那个女人是恋人吗?当这个猜想浮现在脑中的时候,惜枫倒吸了一口冷气,低头看看手中的本子,也许能够解答他心中所有疑问的只有这本日记了。:“妈妈,对不起,我只想解开心里的疑问。”惜枫闭上眼睛对着妈妈的照片呐呐的说道,而后便翻开了日记,开始寻找答案。

太阳落下又升起,升起又落下,时钟的指针在旋转的同时发出滴答滴答的轻微响声。惜枫伸展着身体躺在满是灰尘与铺着被虫蛀的破烂床单的大床上,日记从他垂在床边的的手中无力的滑落到地上,从窗子那边吹近来的风,吹动着落在地上的日记的纸页。所有的问题都已找到了答案,妈妈、父亲和那个女人的关系、父亲的背叛、妈妈为什么会选择自杀现在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总算水落石出。

那个女人和妈妈还有父亲是从初中直到大学的同学,而且白煊宇的妈妈和惜雪的妈妈还是最要好的姐妹淘。在高中时代白煊宇的妈妈就开始和惜雪的父亲交往,他们彼此还是对方的初恋情人,而惜雪的妈妈则是偷偷暗恋着惜雪的父亲,也就是说,是很老套的“爱上朋友的男友”这种情况。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惜雪的妈妈一直是隐藏着自己对惜雪父亲的感情,毕竟不能公开的去把话挑明,要是那样做的话,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了。直到他们三个人大学毕业后不久,事情才有了变化。白煊宇的妈妈家的公司出现了严重的经济危机,要是没有外援的帮助很有可能会破产,对惜雪的妈妈来说这是她感情上的一个转机。惜雪的父亲是孤儿,虽然非常努力但是面对这样需要用大量金钱来解决的问题根本就是束手无策,而惜雪妈妈也在这个时候用自家公司周转不灵等借口不肯向白煊宇妈妈家的公司伸出援手。最后是另外一家和惜雪外公的公司同样很有规模的公司投入大量资金才替白煊宇妈妈家的公司解了围,而那家公司的老板就是白煊宇的爷爷,之所以他会向白煊宇妈妈家的公司伸出援手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那家公司老的独生子也就是白煊宇的爸爸在一次宴会上见到了白煊宇的妈妈,并且对她一见钟情,并且拒绝一切家里介绍的女人,扬言非白煊宇的妈妈不娶,这也就是白煊宇的爷爷为什么会伸出援手的原因。此后惜雪的父亲和白煊宇的妈妈之间又出现了很多这样那样的误会,最后甚至导致两人分手。两个人分手没多久白煊宇的妈妈就听从家里人的劝说和白煊宇的爸爸结了婚,惜雪的父亲也在惜雪妈妈的追求下与其结了婚,更使惜枫不敢相信的是,造成白煊宇妈妈家公司危机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他的妈妈,他温柔善良的妈妈。惜雪的妈妈利用自己父亲的公司与人际关系迫使商家取消与煊宇妈妈家公司的定单,与此同时银行又追还贷款,惜雪的妈妈就是趁这个机会把一直喜欢煊宇妈妈的煊宇的爸爸带入了那个女人和惜雪父亲之间。那个女人结婚后并不幸福,她并不是真心爱着白煊宇的爸爸,她之所以会嫁给煊宇的爸爸是在她家的公司得到帮助后,在白煊宇爷爷的暗示以及与惜雪父亲之间的误会才赌气结的婚。得到了自己所爱的人的惜雪妈妈又何尝是幸福的呢?妈妈知道父亲时常会想念那个女人,即使她为他生育了儿女,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惜雪父亲心里依然爱着那个女人。惜雪妈妈也只能用惜雪的父亲还是在她身边这个事实来安抚自己内心的不甘与委屈。可惜雪妈妈万万没想到的是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惜雪的父亲得知了当年那个女人家公司发生危机的真相,从而对妻子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惜枫记得,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父亲对着妈妈发脾气的那一天的情景。向来温柔儒雅的父亲竟然对着瘫坐在地上泪眼模糊的妈妈破口大骂,而且还把房中的很多东西都砸碎了,吓的躲在门后的他和妹妹伴随着物件破碎的声音直发抖。过了一会父亲猛的把门推开,他和妹妹都被门撞倒在地上,父亲对倒在地上年幼的子女视若无睹,怒气冲冲的就往外走,从地上爬起来的惜枫追上父亲,拉住他的衣服恳求他不要走,可没想到父亲却对着他大吼还把他推开。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父亲当时冷漠的眼神,看到身后瘫坐在地上哭成泪人怀里还抱着瑟瑟发抖的妹妹的妈妈,小小的惜枫心中产生了一种叫做恨的东西。那一夜,妈妈紧紧的抱着他们兄妹哭泣,妹妹因为受到了惊吓而蜷缩在妈妈的怀里还发了热,而他则握紧冰凉的双手不敢闭上眼睛,每当他闭上眼睛父亲怒气冲冲的身影和冷漠的眼神就会出现,他害怕,心里也很难受,那比害怕更使他感到不舒服。第二天,妈妈就收到了离婚协议书。当时外公外婆都已经不在人世,公司也都转到了父亲的名下。那个女人也离了婚,父亲找到了她,他们两个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妈妈对当年所做的事情很后悔,她本来就是个感情脆弱的人,在加上听到父亲要与那个女人要结婚的消息,妈妈的精神崩溃了,连年幼的子女都不顾忌就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事情怎么会是这样!妈妈怎么可能会做那样卑鄙的事情呢?她是像女神般完美无缺的人,怎么可能会那么不择手段的去抢自己好朋友的恋人呢惜枫不想相信、他不要相信。日记一定是伪造的,是假的,他这样骗着自己。日记本上的字迹的的确确是妈妈的笔迹,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惜枫找不到半点可以推翻的理由。虽然是这样的结果,他还是不能原谅父亲。如果不是他当年那么冷漠不听妈妈的解释就否定了妈妈对他的感情、那么迫不及待的去找那个女人,妈妈怎么可能会崩溃、怎么可能会扔下他们兄妹,就算妈妈做了再错的事情,那也是出于对父亲的爱,他怎么可以对妈妈那么无情、怎么可以对我和雪儿那么无情。揪在手中的破旧床单染上了点点红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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