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教室其实就是我们以前待过的那间危房,现在从中间一分为二,一半用来学音乐,一半用来学美术。三十几位家长像是一支庞大的参观考察团,浩浩荡荡地开了过去。其实我总觉得家长和学校是理论不出个什么结果来的,在经过那一番洗脑之后,他们一定会有所动摇,并且开始接受学校的一些做法,因为,学校不会害学生这是家长们深入骨髓的想法。
事毕,我爸来征求我的意见,那会儿我真的觉得我爸挺伟大的,起码他不会逼他儿子做自已不愿意做的事,我不是没做过画一张画就能卖它个几十万的美梦,可是我得有艺术细胞啊?总不能我明明画了一个太阳,人家却认为这是一个烧饼吧!既然我爸来征求我的意见,我也就决定坚守阵地了,大不了弹尽粮绝壮烈了完事儿!不学!
我们还在坚守着,专业生也还是每天到音美教室学习,班里之所以还能称得上是三十几个人是因为三十九个人可以这样说,三十一个人也是可以这样说的。这几天,又有人耐不住班上的无聊、寂寞而操起了画笔或者弹起了钢琴成才去了,我们剩下的人也还是闷声不响的这儿蹲蹲那儿坐坐,困了就打会瞌睡,闷了就吹会牛皮,就连看小说都算得上是定力极强的人了,找上个墙角儿一缩,金老写了那么久的书还不够他三天看的。偶尔班上也会有老师过来打个照面儿,可一感到班里那死气沉沉的气氛,也只好叹了口气然后背起手走了,班上的人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英语老师倒是经常过来给我们放几首英文歌曲,我们挺感动的,真的,要是班主任可以让我们自已投票选举,我们一定会把票全投给他而让王宝贵“下课”!
一个月的时间终于结束了,专业生回班了,老师又来给我们上课了,八班又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班了。
在管理上,王富贵比李贵可强多了,至少教训起人来是头头是道,有时候他骂起人来更让人吃惊不小,连生殖器官的口语都给骂了出来,使挨骂的人对人民教师的素质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在对待领导的问题上,王富贵更是胜过李贵无数筹,李贵只是在问题无力解决时才提起罗桂东,而王富贵每次讲课时基本上都是以“罗主任说”为开头的,那口气直逼解放时期劳苦大众口中的“毛主席说”。刚开始教我们政治时我们还觉得这人胖乎乎乐呵呵挺亲切的,日子一久,我们才明白他那张笑脸是为了领导而生的。
跟王富贵接触的多了我们才发现这人还有酒瘾呢,晚自习的前两节课经常找不见人影,第三节课的时候则以酒气哄哄、东倒西歪的形象出现,都醉成那熊样了还能找着教室的门着实让我们佩服。我们一见他那副模样就会老实许多,毕竟,喝醉了的人的行为是不受意志支配的,干了什么事也许连他自已都不知道,所以我们不敢在这个时候惹老王上火。王富贵也像是猜透了我们的心事似的,平日里倒不怎么冲我们发火,可一旦灌了点迷魂汤就会把我们犯下的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错误给翻出来,然后把人叫到走廊上供自已消遣。还好,王富贵在这种时候还记得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说法,教训起人来也只是把两手搁裤兜里,使劲往前伸脖子。那刺鼻的酒气热乎乎、臭哄哄地喷到挨训者的脸上,让人恨不得立马得个重感冒,长个鼻息肉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