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纯属虚构，切勿对号入座

我本想给《官场历程》作序，想了很久也没动笔，想来我所写的东西找不出主旋律，就谈不上有人类美好理想，追溯起来最多只能说是市井文化，就想起我给《官场风花》作的序，觉得也能搬到《官场历程》里，好像省心。但我一直想去捕捉最感人心灵的悲哀情绪，这就让我所描写的人物都染上了几分哀愁，想来是跟我的成长有关（我在《往事集》里述说了童年的生活）。这样我所写的就不会有太多的人喜欢，理由有三：一、我所描写的故事都是围绕家里的琐碎展开，没有太多的悬念，平淡得不能再平淡了。按朋友说是唠叨、平淡而无味；二、心里描写过多，这让想看故事情节的人讨厌；三、故事是一些正事以外的，自然就没有高尚情操，就忽视了文学的艺术性。这就如我下面给《官场风花》写的《序》一样。

一九八八年底，我到了南方的d省丰饶市，生活多年。后因失业在家无聊，自然社会上的许多风花雪月、儿女私情的事就听多了，想寻找自我心灵深处的阴影。本人也是市井俗人，没有学术文凭，自幼爱听些正事以外的事，“以至今日一技无成、半生潦倒之罪”，罪过，罪过。在看电视《百家讲坛》里，刘心武说《红楼梦》，我偶尔又去翻阅《红楼梦》，见有这么一段话写得很好：

“今之人，贫者日为依食所累，富者又怀不足之心，纵然一时稍闲，又有贪淫恋色、好货寻愁之事，那里去有工夫看那理治之书？所以我这一段故事，也不愿世人称奇道妙，也不定要世人喜悦检读，只愿他们当那醉淫饱卧之时，或避世去愁之际，把此一玩，岂不省了些寿命筋力？”

夜静之时，看书自然不如从前，伏台小睡。在梦中忽闻有声，眼前碧波茫茫，形似渐满明月，见岸边大榕树边有一牌楼，像是道家的储君庙，牌楼有墨迹好似“储潭”。我木见仙师道长，突闻有声对我说话（因在梦中，原话记不清）。大概是说你趁此也超度几个，算是人生一场功德。醒来之后，觉得是看多了正事以外的东西太多，心事故然浮躁，免不了想入非非。但想这些风月，也难沉沦，也就动了想写些风花雪月故事的念头，作为消遣，或是供人“把此一玩”，只愿人们当作“醉淫饱卧之时”的笑话。天地生人，风花雪月也应运而生，其仍人性，通之自然也。“淫魔色鬼”是由人云而起，不知为何成为首？细想不得而之。

我梦里常会出现一些充满贪婪、劫夺、忧愁、不平等之事，大凡是城里一些纷至沓来的流言和我的卑鄙心里，整日里胡思乱想得太多，像俗话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就不足为奇了。这样，我所写的东西，自然无法忠实于现实，纯属幻境的彩虹，好像少了纯粹精神的东西。也是因我属心灵渺小之类，纵然丢失了理想主义的精神，做了些空洞的平步登天的迷梦，幻想天天有人拜倒在石榴裙下，听她使唤，但又想要她保有贞操。其实，我原本想在形式上保留些道德、理想，没想有人跟我说，道德是动态的标准，这就弄得我无从下手了，故无意识忘了正事。省不了被人痛骂，实所罪过，罪过！

有一日，我渐渐入睡，又梦见一对父子在重阳节，说是要登春江台赏月。春江台上有一对联：“对酒当歌飘逸下春江捞冷月，登台作赋风流上云霄揽婵娟。”突然，春江台上蛱蝶歌舞升平，祥云缥缈，瑞气盘旋，却有人说是花痴亲王再次被仙人超度。说这亲王前世“骄纵失度”，“猥昵厮养”，逼淫官眷，贪财好色，实是劣绩昭著，声名狼藉，不可闻。我醒之自觉荒唐好笑，不得而知何故，却仍挂心中，不得其意。细想又觉得都是生活琐事、家庭阴私，殊不知这东西连在一起，汇成一体，会说明什么。想来不屑一顾也是生活小节，掀开来不会鄙陋到哪里去，就有了动笔的欲望。

故我想写点东西，无非是消磨余生，瞎编了些风花雪月，像街上人群熙攘，芸芸众生百态，迅速接受花花世界的道德标准，是否是堕落，我且不知；我并不想要使“体面的家庭”遭到玷污，城里嚷嚷声太多太杂，就少不了流言蜚语，而我又执拗地眷恋这些，想古人说过饱暖思淫欲，大凡人皆如此，就如水生台风的道理一样。因我太愚钝，自然出一些啼笑皆非的蠢话，只当作茶余饭后的聊斋，想来不太会伤大雅。常言说：一切祸福终化为尘，也是荒冢一堆，何苦去追根溯源。此故事没有灵石宝玉，也不曾有过多事道僧，这就省了人去对号入座，弄些麻烦之事来自我烦恼。

一一去细考，皆为“贾”话，无意识地增加幻觉，近乎全是荒唐。大凡风花雪月之事都是相似的，偶有巧合，勿对号入座而生烦恼。可我喜欢《约翰·克利斯朵夫》的一段译者（傅雷）的献辞：“真正的光明决不是永没有黑暗的时间，只是永不被黑暗所掩蔽罢了。真正的英雄决不是永没有卑下的情操，只是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罢了。

所以在你要战胜外来的敌人之前，先得战胜你内在的敌人；你不必害怕沉沦堕落，只消你能不断的自拔与更新。”

我写《伟大的历程》也是想尊崇这一原则。只是我没有良好的道德素质，却爱搜集正事以外的事，揉合成一部风俗史。有朋友说，我写的跟“伟大的”好像无关，不如取名《官场历程》，故改为《官场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