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你的电话。”蔡芩隔着桌子将话筒递给安格，低声说，“是你弟弟来的，好像家里出了事。”

安格一阵紧张，心想可千万不要出事。

是安棣，他显然是在极力地掩饰着什么，说：“大哥，你方便的话，就回家一趟好吗？”

“出什么事了？”

“咱爸身体不是很舒服……”安棣似乎在躲闪着什么，说。

“那好吧，我马上就到家。”

安格刚刚把电话放下，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听，是妻子方晓舟的声音：“安格，你快回家，老爷子快不行了。”

果然是老爷子病重了。

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上个月回家时，精神头还很好的。

一种不祥的预兆袭扰着安格的心，但他不敢，也尽量不沿着那条思路想下去。

安格神色紧张地收拾着自己的采访包，然后，给蔡芩打了个招呼，说：

“老爷子病重了，我得回去看看，有事给我打手机。”

说完，拿起采访包就离开了办公桌。

蔡芩忙说：“我也跟你去吧。”

没等安格说什么，蔡芩就和安格一起冲到楼下，来到大街上拦上一辆出租车。

回到父母住的家，只有母亲一个人坐在床上在默默地流泪，见安格回来，母亲就像见到了希望，忙站起身来，抓住他的手急切地说：“老大，你快去省立医院吧，晚了就见不到你爸了，唉，要是你爸没了可怎么办呀，你看看，这是怎么一会儿事呀……”

“妈，你别慌，你急也没有用，这么着，蔡芩，麻烦你陪我妈在家，我去医院，好吗？”

“你去吧，大姨有我陪着哪，快走吧！”

安格急急忙忙赶到了省立医院，在大厅遇见了缴费的弟媳潘阳，潘阳告诉他说父亲在急救室2号病房，安格就转身朝急救室方向跑去。

父亲已经不省人事。

安棣将安格叫到门口，低声说，父亲得的是脑溢血，主治大夫交代说父亲很危险，就是抢救过来，也是半遂不遂。安棣接着又说，现在最主要的是钱，没有钱人家医院就不安排病床，也不会用好药的。安格问，通知父亲单位了吗？安棣有些埋怨地看了安格一眼，说，还没有来得及通知呢。安格没有说别的，就推开门，朝方晓舟打了一个手势，方晓舟走过来，安格说：“你先回去，明天一早到银行把存折上的钱取出来，完事后就送来。

方晓舟想说什么，看了看安棣，就有把话又缩了回去。

安棣说：“我和潘阳已经垫上了八千。”

安格说：“都先记着点吧。”

连续数日，安格一直在医院值夜班。

安棣值了三天白班，就上班去了，说是现在单位正在忙着减员，如果再请假就超了，而潘阳既要忙着自己的水果摊，又要在家里给老太太做饭，也很少到医院来。没有办法，只好他和方晓舟昼夜守在病床前。也多亏了陆大新帮着值了几个夜班，否则，安格又要白天上报社又要晚上去医院，再结实的人也会累垮的。

这天一大早，安格就将准备下夜班的主任大夫堵在了办公室。

许是几天几夜没合眼，安格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坐在主任大夫的办公室里，阴沉着脸，直勾勾地盯住主任的嘴，像一只困兽。

主任大夫刚说了一句话，安格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他，“别绕弯子，把所有的情况告诉我们。”

“我们的意见，还是做搭桥手术。”

“我和家人商量了，搭桥手术不做，还是用药。”安格知道，这个主任上个礼拜做过的搭桥手术，昨天那个病人就死了，那病人的搭桥手术一下子就花了十五万。他也和弟弟安棣商量过，手术费太高，家里一下子拿不出来，弟弟和弟媳坚决不同意，说父亲的病用药就可以慢慢治疗。

“不是我们不给你父亲用好药，这种病就这种治疗法。”主治大夫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不是吧？是不是因为我父亲是医疗保险，你们才不舍的用好药呀？”安格直视着主任大夫，问道。

“在我们医院，病人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区别。”

“3号病床的病人，和我父亲是一样的病，为什么用的药却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