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劲辉(广州)
特别注明:本小说纯属虚构。
广州机场2010年7月26日
肖酷没想到刚下飞机就遇到了任务,刚接到了一个紧急出动的电话,他连衣服都没时间换就直接在机场出口拦出租车。车上,他回味着小组成员程维在来电里的不同寻常的语气,尽管对方没把话说个清楚,但事情严重性是明摆着了,看来,广州就要出大事了!
出租车停在谷雨街交界口,肖酷已经看到一家天然鲜果榨汁店前站着自己的部下程维,他手里拿着一杯浅色果汁之类的饮料,不时来上几口,等到肖酷下了车来到他的身边,这杯饮料好像跟没喝过似的。
“队长,不好意思,是紧急的事情,”他的脸紧绷着,好不容易地挤上一点笑容,他伸出手要接过肖酷的行李包,肖酷说不用,你们现在在哪里?“就在前头,我们拐个弯就到。”他狠狠地把饮料一下子喝个精光,把纸杯扔在垃圾箱里。
程维步伐很快,在前头引路,两个人无话可说地行走,在外人看来仿佛就是一对同路人而已,但这很正常,他们不能在公众场合谈论公事,这是明令禁止的纪律要求。
他们进到一个露天收费停车场,这地方原先是一个烂尾大型楼盘,现在暂时改作停车场,路面简直没有修整过,坑坑洼洼的不成样子,保持了和周围破败氛围的步调一致。肖酷看到了他们的专用工作车,一部装备齐全的改装集装箱货车夹在几部小货车之间。程维环视一周,见没有他人,就用有节律的拍打后车门来发出暗号。后门并不是马上开启,惯例是等待一会,车顶暗处安装了几个多角度可移动方向的摄影机镜头,里面的人要确认周围情况是否安全。
车门迅速地打开一个口子,两个人也快速地登上了车,门随即闭上。车内的照明充分,车两侧整齐划一地摆满电子仪器操控台和大量电脑屏幕,除了开门的小威,其他人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做事,有的盯着屏幕里的动静,有的伏案在研究,有的戴着大号监听耳机在侦听。
“各位,队长回来了,”小威扯开了嗓子,就像向远远的另一头呼喊一样,这夸张的声音引来大家的一致恶意的目光,然后大家哈哈大笑,齐刷刷地站起来敬礼。“这家伙就是爱玩,同志们,大家好,都坐下,继续!小威,你跟我说说情况,”肖酷把行李包放在自己的工作台下的角落。
“队长,这回我们碰到大事情了,你一定很心急吧?!”这小子又在卖弄关子,把肖酷气的想要上前给他几个大耳光。“臭小子,是不是活的不耐烦啊?快点给我情况报告!”他没心思和这小子开玩笑。
大家趁机对小威一番人身攻击,是非常恶毒的那种。见到群情激奋,小威知趣地收敛起先前放肆,一脸严肃地说,“队长,三天前,我们收到一位线人情报,他说知道对面楼高宝街的32号居民楼有大量军火,他表示消息可靠,对方可能是军人,人数不详,军火内容不清楚,但可以肯定是大家伙。”“你们有没有确认情报?”小威摇摇头,“我们向二号组的提出要求,他们前天就找来两只实战经验很丰富的犬只(对弹药气味特别敏感的专业犬)来协助,可是忙了半天,却没有任何结果,我们一开始初步评断一个可能是情报失准,另一可能是对方很专业,用了什么手法隔绝了味道。所以我们不敢掉以轻心,找了这里的‘地胆’(粤语,当地人,实指熟悉情况的线人)帮忙,他们说,这居民楼的确出现了多个陌生人,均为男性,28岁至35岁左右,在上个星期四开始陆续租住,看样子是上班族,他们基本是早出晚归的。但是,将军几个跟了他们几天,都不觉得他们是上班族,感觉有嫌疑。”
“哦,陆续租住,你详细说说这方面,嗯,特别是这栋楼的情况。”肖酷被这句话吸引住了,“这栋楼是本区供电局的的员工居住楼,楼龄二十六年左右,目前居住的不少是近十年的外来购房者,有些是户主拿来出租的,还有一半左右的老员工在此居住。”
坐在一角的女孩张依然翻出一些资料,亲切地送过来,她是负责情报收集和分析的。肖酷向她笑笑,把递过来的打印资料翻阅着,足足四十页有多,内面有居民楼的详尽资料,不同位置的需要研究的可疑点照片,仰视和俯视视角(小型无人机的航拍图)的照片,那几个陌生人的不同地点出入以及不同角度的偷拍照片,大量高清晰照片可看到他们每个人的微小的细节。他看的很认真,久不久就摸擦着下巴,陷入沉默。许久,他要打破静寂的状态,但是,随即又把抬起来的右手放下,欲言又止。
他不认识这些人,但是职业的直觉告诉他,这些人很有问题,具体哪方面他说不出来,但刚才小威说情报指出对方有军人的可能性,他不会有异议。军人,特别是某些军人(特种部队)所隐藏的模样也是有显著特征的,无法骗人,他们高度警戒的眼神,灵敏的动作,而站姿和坐姿也是异于常人的。
“同志们,各位说说自己的看法,我先不表态,”肖酷望着他们,大家一听,都跃跃表达自己的看法。姜小威(负责战术性通讯联络收集连接与入侵式使用)和彭岚均(电子技术及行动支援)认为对方存在很大的问题,需要加强和继续监察。程维(负责枪支弹药及生化武器类别)提出对方为何选在闹市区内存放数量不详的军火而不是避开人群,按目前情报研判其武器的不止数量,质量都是不容小瞧的。负责视像声音侦察收集分析的胡凯鸣没说话,他不断转动着手中的笔,似听非听的。肖酷很理解大家,这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性任务,里面充满着诸多不确定的可能性,在这些人当中,根本未曾接触到威胁高级别的事件。广州尽管是大城市,也不时有过这般那样的危机性事件。但是,今次明显不同,情报初步显示,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大家内心既万般兴奋又产生着一些正常的担忧。
近年来,恐怖活动在全球愈发高发和复杂化,其组织规模和形态呈现高度专业化和暴力性,相当一部分脱离乌合之众的小打小闹袭击模式,而是向高级组织结构和丰富缜密运行的方向发展。在中国,由于敌对外国势力(政府和非政府组织)长期通过各种渠道支持支持藏独和东突疆独等恐怖组织,他们有恃无恐不时制作暴力血腥事件意图改变中国政府合法有效管理,经常寻衅挑战我政府的忍让底线,我国政府采取维护国家主权的任何行为予以坚决打击和控制。而因此,难道敌对势力就甘心让中国平安度日而变成无果而终的局面?那,绝对不可能!破坏势力的手段千花百样层出不穷。
而在中国的大城市,一支极其精干,集聚多路强将精英的反危机小组应运而生,他们隶属于国家安全部,从各厅局抽调精锐分子组成,人数极少,他们对外就是反危机处理小组,是负责国内特定城市(大规模城市)里的高级安全工作,特别是针对恐怖事件的干预和监控。在广州也有一支这样的神秘分队,他们简称j.r(取其杰出和锐利的读音首字母)。他们秘不示人,只在最关键的一刻挺身而出,守卫城池。
改装的集装箱卡车表面平平无奇而内中却是设备齐全,能满足高级别的工作任务需要,而且具备基本生活功能,能在特定位置保持两个星期的潜伏状态,当然,由于工作设备过多,环境幽闭地方狭窄,生活方面的要求自然不会太高,每个人的心理承受也就因人而异,就像独立狙击手可以长时间在埋伏的地方一动不动,心理素质不过关随时因为显露动静而被敌人发现而送掉性命。很多人很容易想到他们在里面吃的食物和人的基本排泄需要,这不难想象,总不会出现享受和舒服的情况的。在置于顶部的静音空调有不少情况不允许开动,保持静默安静,这就意味着队员们汗流浃背的情况下继续坚持工作,交谈声音需要压低和减少次数。有趣的是,尽管近在咫尺,往往是通过各自的电脑来互相沟通,苦乐自知。
停车场4月15日
他们的车子像一只冬眠青蛙在停车场静默守候着,到了第四天。凌晨的五点半,队长负责守夜班,其他人都在简易的可拆装布质小床上沉沉而睡,小床是专门定制的,宽不过半米,当晚上睡觉的时间一到,除了值班人员之外,任何人都要按时睡觉,如果你睡不着失眠就躺着数绵羊,绝对不能干扰别人。张依然是组里唯一女孩,她的休息位置是最优越的,在最里面的一小块地方单独而歇,其他男同志就只能挤在过道了。
肖酷看到信号灯组里一盏小红色灯在闪烁,他通过观察红外镜头观察外头的动静,只见到一个男人在车子前,手持强光手电筒,光束在周围细致的探照,光线刺眼,有几次刚好对准了某个方位的镜头,肖酷需要闭上眼睛。
那人年约四十,个头不大,脸上堆满了浓密的胡子,他的样子一脸狐疑,仿佛是一个研究某类学科的学者,对卡车从上到下都有兴趣,他用棍子不时在车的某个部位进行敲打,他的动作把车内熟睡的人惊醒了,大家睁着迷糊的眼睛,一脸迷茫地望着肖酷。
肖酷安静地看着视屏,举止安详。小威忍不住低声询问,“队长,有什么情况?”张依然马上穿上外衣,拉开简易帘幕,神色紧张,好像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肖酷用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不要说话,大约十分钟后,那人走了。
大家有些担心地窃窃私语,讨论是不是暴露了行踪。“这个人是不是不怀好意的盗车贼呢?”“不会的,我们这种车能有多大的价值?!除非他是个傻瓜。你们没见到前头那些轿车,那才方便脱手。"“但我们是否考虑转移监视地方,我觉得这里始终不安全。”肖酷站起来,拿起水杯喝了几口,说道,“这个男人已经盯了我们好几次了,不过,他应该是停车场的门卫,我不知道他的意图,看来要跟他沟通一下了。”
肖酷把情况通知了在外头进行监视的将军,要他过来一下。将军负责跟踪楼上的新住户,所以他和几个同事在街边停车位分别呆在两辆小货车里守候,接到电话后,他吩咐同事保持现场警戒,自己和另一个同事去一趟。
他经过门岗时,故意说一些跟改装集装箱货车的事,以图引起那个人的注意。果然,他们走进去不到一会,就知道后边有人跟着了,幸好,队里作为“旗舰”的车子并不难找,在停车场里是鹤立鸡群的巨大瞩目,不然肯定让人猜疑。
将军装模作样地在“旗舰”上检查轮胎,身后传来一把软中带硬的嗓音,“你们是这辆的车主吧?嘿!对吧?!”“可不是,我就是车主,你是车场管理员?”将军送上一丝笑脸。“没错,”那人的眼睛像一对高瓦数的灯泡,大而通亮,近乎让人在他的检视下无所遁形似的,他似笑非笑地靠过来,将军看到他右手拿着一根坚硬塑料棍子,长度大概60厘米左右,他的衣袖卷起露出强壮的手臂,将军也在暗暗准备,这家伙有点不对劲。
他越过将军,走到车旁,用那棍子在车上这里敲敲,那边打打,力气适中,却是发出声声威胁。“请问,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呢?我不明白你在干什么?”那人一听,遽然停止了动作,又再一次使用那双灯泡眼对他的反应瞧个仔仔细细。“这车里面,是空的吗?你们的车在这里数天了?”“这位朋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停车场可没有一条明示通知说明要介绍汽车的任何情况的吧?!况且,法律也没有这一条!”将军的语气也有些上去。
“没有倒是没有,但是,有些情况就不是了,例如.......这里面装着非法的物品,我们有权检查,可以报警!”他把话挑明了。“那你觉得里面会放什么?毒品还是爆炸品?”这时候那人已经把棍子在胸前不断摆动,好像要一言不和就动手的模样。“我告诉你们,老子是边防站的退役兵,打自从服役那天开始就没丢过人,拿下想蒙骗老子的混蛋不计其数,凭我这火眼金睛,那是痴人做梦!你这车子装着很重的东西,这地面的压痕比你妈的乳沟还深,我敲过外边,里面肯定放着很多东西,声音是个很诚实的东西。呵呵。”他很得意地卖弄着过去的事迹,同时他往后努努嘴,将军一看,在远处也走来五六个保安模样的人。
“你们的车子是改装车,效果很不错,但是细节就马虎大意,箱柜门的锁出卖了你们。”无论车外的将军抑或是车内通过收音仪器监听的大家都是暗中佩服这家伙的眼力,可不是!箱柜门的锁只是装饰,实际上不可以从外部装上锁具,否则必须要通过外人来开门,一旦突发行动就只有干瞪眼了。车顶也有一个逃生小门,但是那携带多一件东西也很勉强。
将军非常生气,他最不喜欢别人牵涉他父母的说法,包括随口而出粗俗的骂人话。说来有意思,全世界的粗话都是共通的,无论用什么字眼来表达,基本用女性和性器官为最主要内容,而女性则是特指对方的母亲这种固定的角色,而不会有另外的目标,母亲是男人们心目中最爱的人,感情度是任何人都无法相比的。将军的把衣服脱下,扔在地面,从腰间抽出一件深色的东西放到同事小宇的手上,就要给这无理的管理员一个鲜红色的纪念。
六个血气方刚的保安在起哄,摩拳擦掌,棍棒高举,也准备加入即将而至的混战中,他们闷得发慌,需要找点刺激。不过,故意激怒将军的胡子管理员却打了一个突,他眼尖,刚才那个小东西分明是一支手枪,他有些迟疑,但对方摆明要用拳头来分高下,自己倒是不会吃亏,他吩咐小子们不要掺入进来。
小宇见到将军涨红的脸,暴怒的吓人样子,有些担心失控,连队长的想法都忘了请示,一张口就有些发颤,“你们不要,我们是……。”将军狠狠地回头瞪了他一眼。肖酷用话机通过他俩佩戴的隐藏式耳机指示,速战速决!
将军首先冲过去,他身高手长,动作迅捷,直冲对方的脑门,但接近一瞬间却改变位置取其胸部。胡子冷静以对,身体一下后移,用手挡开他的高速直插,反手为攻,他的个子较矮,却更为灵活,给了将军几下拳头,将军没料到他的搏击能力不弱,其暴风骤雨般的连环拳令他颇有些吃不消,他调整自己的心态,重新控制局面,毕竟将军年轻孔武有力,尽管对方搏击经验丰富的老兵油子,互不占大优势,在你来我往的拳脚相交,分不出胜负之下。很快,大家都会知道,耗下去的是年轻的得益,胡子突然大喊一声,“不打了。”往旁边跳开,在场有些愕然。
“怎么了,改变主意了,管理员?”将军抚擦了一下淤紫的右脸,狠狠地说。“呵呵,很少人叫我们是管理员,都是称他妈的看车的,小子,你的功夫不错,老子我今天冒犯了。”他拾起地上的棍子,招呼其他保安回去,这时候周围围观了不少人,除了车主还有不少无所事事的人,胡子冲他们叱喝,让他们快点滚蛋。
有些弟兄很不理解,问起胡子为何停止,如果一个人不行,兄弟们一拥而上,对方才两个人,大家就不信放不倒他俩。胡子一脸严肃地说道,“你们懂个屁,就凭你们的冲动就神挡杀神,佛挡灭佛吗?!听着,这些人有枪,看样子不像54和64这些大路货,我看他们不是干黑道就是红道的人,不能惹!”他停住脚跟,回头瞧了一眼将军的方向,露出佩服的神色,说道,“有枪也不显摆,够有种,这种人没必要过不去,呃,我估计,他们会很快离开。”“要不要报警?大哥。”胡子思索了一会,“暂时不要,如果是红道的在执行什么事情,那么就捅了篓子了,先看看再说。”
胡子料事如神,肖酷命令将军把车开走,另觅停靠处。但是这个黄金位置一旦割舍,就无法在附近寻到适合的地方。通过上级的积极帮助,最后在距离居民楼一条街外的一家国营药品工厂借了一个废弃的小仓库作为临时基地,那家仓库有车道,可以自由出入,有足够的空间满足行动的隐密性,而且也不用再傻愣愣地呆在车上,可以出来呼吸一些新鲜而夹杂着发霉的空气,仓库好久没人打理了,很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