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母亲将饭放好，等着老公儿子回来吃饭。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主持人的声音十分有磁性，吸引着人们的耳朵。黄勇回来了，他坐在沙发上，说：“妈，我爸他们还没回来吗？”

“没呢，”黄勇的母亲看下墙上的表，时针已经指向七点半，“也快了。”

黄勇的心情很烦，感觉电视里的声音就像自己的声音一样，钻入自己的脑袋里，嗡嗡直响，每一刻不做声。那话依旧在自己的脑中徘徊：勇哥，你要搞，我们帮你，但是你不能背着元哥做。元浩，元浩……难道自己不能摆脱他吗？不，我一定能够摆脱，摆脱他的影响的。可是明晚去哪里找人啊？难道就自己还有自己的弟弟两个人去吗？那是找死，虽然自己狠，可是还没到拼起来不要命的地步，再说，自己还这么年轻，正是大好的年华，死了，多么可惜。自己该怎么办？黄勇双手揉搓着头发，拍打着，黄勇的母亲看到，心疼，说：“小勇，你怎么了？”

黄勇抬头，眼神里带着血丝，那样的纠结：“没事，妈。”他要让母亲放心，不能让母亲替自己操心，她已经为自己操了大半辈子的心了，不能再让她操心下去。自己已经长大，该为母亲省心了？可自己走上这条路能省心吗？不能啊。走上它，就等于裤腰带上挂着脑袋，随时都有可能丢了啊。

黄斌见黄勇在家，便凑过来，他实在是想跟自己的大哥一样在社会上混了，那样自己也能在高中同学面前耀武扬威，尤其李光头他们一帮子人，也不敢小看自己，说自己就是靠你哥那些名声，要是没你哥，你连毛都算不得，他对黄勇小声说：“哥，你带我去结识结识一下场面。”

黄勇看了眼自己的弟弟，他学习不好，可是他希望自己的弟弟能上大学，能为父母争光，也能为这个家耀门楣，可是自己的弟弟学习不好，但是耍勇斗狠却是一把好手，在学校里也是个小霸王，父母也没少为他操心，难道自己兄弟俩都该走这条路吗？黄勇想过叫自己的弟弟和他一起去河湾，可始终难以下决心，现在，他真的需要下决心了。这路不好走，但是这路只要走好也是能发财的，有句话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现在要打虎，打了虎，钱就有了，那么自己的弟弟也能帮忙，也算打虎亲兄弟，而且兄弟是可以相信的，别人并不能完全相信，把自己身家性命交给外人是不能相信的，这在中国是平常的习惯。黄勇拉起弟弟，说：“先吃饭，吃了饭，你陪我到外面去。”

饭已经全都烧好了，人也只剩黄勇的父亲。

黄勇的母亲看了眼时间，八点，有些埋怨：“这老头子怎么回事，到现在还不回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话有时候真的很灵，起码现在就很灵，黄勇母亲的话刚落音，黄勇的父亲就迈着大步推门进来：“我回来了。”

“赶紧脱衣服，吃饭。”

黄勇父亲见老婆脸色有些阴沉，急忙脱了衣服上了饭桌，解释道：“今天公司加班，所以回迟了。”

黄勇母亲递过碗，放在黄勇父亲面前，说：“赶紧吃吧。”脸上带上了笑容。这事就这么化解了。

兄弟俩吃的很快，吃完，黄勇对父母说：“爸妈，我和弟弟出去转转。”

“去吧。”

兄弟俩出去了。

黄勇的父亲等兄弟出去，说：“矿上招工了。”

黄勇母亲说：“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让老二也上矿。”

“不行。”黄勇母亲拒绝的十分干脆，他不想自己的二儿子和大儿子一样成了社会上的渣滓，看看现在人们怎么说大儿子，流氓，囚犯，迟早得没命，她不想让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走上那条路，那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不想自己到老了失去儿子，不想老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啊，那种伤悲，不能想象，“老二不能去矿上，就是花钱也让他念书去，花多少咱无所谓，可是不能让他步他大哥路子啊。”

黄勇的父亲并不相信，他觉得黄斌是个懂事的孩子，不可能走上老大的路，老大也是误入歧途，终有一天会回心转意走上正道的，可是他没想过，这条路走上去就没有回头的可能性，除非没了命，或者……他不知道，他觉得只要悔改就能归正。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你放下屠刀成不了佛，成的是鬼，被仇人杀掉，或者是残废着活下去。

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黄勇父亲点燃烟，坐在沙发上，黄勇母亲也坐下，说：“老二的学习差，太差，考不上，花钱上，那得多少啊？”

黄勇母亲说：“不行，绝对不上矿，把房子卖了，也要上，卖房子不够，咱们砸锅卖铁也要让他上大学。”

黄勇的父亲知道自己是说服不了老婆的，黄勇的母亲也知道老公是个倔脾气，也是自己说服不了的，只有等到船到桥头，再说吧，那时候录自然会直的。可世事变化无常，常人根本无法预测，如果能预测也不会后悔，后悔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错过的人。黄勇的父母也不会哭着对人诉说，当初，自己就应该让老二上学，而不是拖下去，拖下去才导致出了事啊。

“哥，你今天怎么了，眉头一直拧着？”

黄勇看着街上，街上的灯是昏暗的，昏暗的灯光映衬着明亮的车灯，车灯照在路上，刺人双眼，双眼睁不开，骂一声，车里人也回一声，但没什么事，车开走，你也走，但车停下来，事就有了，你就得拼命，拼掉自己的，或者拼掉别人，自己现在就在路上，路上有辆车过来，自己骂了，车里人下来，人家要比自己实力强，自己却没什么实力，该怎么办？跑，能跑过车吗？不能。拼，能拼过吗？自己不知道。也许吧，自己耍狠能过去呢。自己也要笑了，嘲笑，嘲笑自己的天真。你去绝人家的路，人家会放过你吗？不会，那么拼命的就不是你一个，人家也拼命，可自己没人家人多，肯定拼不过，那么不拼了，自己还是乖乖地跟着人混吧，他也想让自己的弟弟能够念书，虽然考不上，可是能花钱，花钱上大学，自己有能力让他上大学，那样也算是为这个家做了事，也算为父母省些心，他站起来：“回吧，斌斌。”

黄斌拉着黄勇，瞪大眼睛，问：“哥，你说，到底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想下来散心，现在心散了，我们回去吧。”

黄斌能够从黄勇的脸上看出，自己的哥哥一定有事，而且不是小事，可能是自己能够一下出名的事，他依旧不依不饶地问：“大哥，我知道你们的想法，让我念书，可我不是那个料子，怎么念，我就想学你，也挺好。看看你，再看看你的同学，他们谁能开上车，还是奥迪，他们有什么？除了铁饭碗，什么都没有。”

黄勇讶然地看着自己的弟弟，突然他觉得自己有些不懂自己的兄弟。小时候，黄斌可是对自己的话奉若神明，现在，他也已经有了想法，有自己的想法，那么路应该自己选了。好，自己就说，给你路，让你知道这条路的艰难，危险，知道了，你也该死心。黄勇又坐回去，点着烟，对自己的弟弟一句句地说，一字字地说，十分认真的说道：“老二，哥告诉你，明天我要去河湾和刘亚火拼，为了东门的娱乐场所，胜了，我将有可能成为朔北的一个大哥，也就有了脱离元哥的资本。”

黄斌天生就是事由头子，不然以后不会惹出那么多事，黄勇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弟弟把命送了。他听到后，高兴地叫道：“哥，我要参加，我一定要参加，你不管我，也不要阻拦我，我一定要参加。”那个时候，也许黄斌是单纯的，单纯的让李光头看看自己也是可以在社会上走的，而且比你李光头更加的牛b，上去就是和老大拼，不像你就和一些小混混们瞎搞，那有什么搞头啊。

黄勇想拦黄斌，可还是没有说出口，他觉得自己的弟弟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路，没人能够干涉。黄勇站起来说：“参加可以，但是你要听我的。”

“行。”黄斌只要能参加什么都答应，“哥，我能带人吗？”

“能。”黄勇并不相信一群学生们能够给自己什么助力，但是他相信人多也是有优势的，起码心理上也会有优势的。

黄勇的话像草一样生了根长了起来，抓着脑袋不放，狼的心情依旧很糟，他在想，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帮黄勇，或者黄勇能成为大哥，而自己也能成为像黄勇一样的人呢？谁能给自己一丝意见，让自己能够脑子清晰明白呢。

元哥对自己说过，任何不是没有机会，而是机会在眼前是否有人能够抓住，抓住了你就成功了，没抓住的失败了，失败了不要后悔，是自己的错，也许是胆怯害怕，也许是小心谨慎，也许是拖沓错过，不论什么都是失败，但没有理由。

机会现在就在自己的眼前，自己要抓吗？抓住了，成功了，自己也就成功了，成为朔北有名的人，也可以在社会里炫耀，耀武扬威，趾高气昂，可失败了呢？失败了，自己什么都没有了，而且连这份工作也丢了，也丢掉一个产生机会的可能，丢掉了跟着元哥出头的机会，这个机会却不是现在的。要放弃吗？狼不甘心，他觉得就这么放弃了，就知道那个未来的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才能跟着元浩出人头地，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成为像黄勇，或者平哥那样的人物，元哥是不敢想的，他是所有朔北人的偶像，像部落的图腾一样，他就是朔北的神话，一个不倒的神话。

狼坐在自己的床上，抽着烟，看着屋顶，屋顶上是一片黑，黑色里没有光芒，窗外的灯光透过玻璃射入房内，墙上也有光，屋顶却没有依旧是黑暗的，黑暗的像乡村夜晚的路，自己在路上奔跑寻找着出路，一个能回家的路，可自己迷茫了，迷失了，找不到出路怎么办？害怕，恐惧，惊慌，涌上心头，塞满胸腔，承受着巨大的诱惑，也承受着压力，机会的压力压着自己，让自己进退不得。

烟灰缸很快就满了，烟灰散在了桌子上，风进来，烟灰弥散在空中，屋中，扑在狼的脸上，烟味也扑过来，扑在脸上，那种味道每天都在感受，这时就觉得烟味有时候是令人厌恶的，讨厌的，并没有以前一种美妙的感觉。狼抓起烟灰缸走到门口，将烟灰倒进了门旁的垃圾桶了，垃圾桶也快满了，里面什么都没有，吃过的水果皮，也有烟头，烟盒，还有破了的袜子。

狼决定还是给元浩打电话，想问元哥，他还是觉得元哥确实能够给自己一种安全感，并不是男女那种安全感，而是一个兄长给的安全感，让自己的心能够安心下来的安全感。电话通了，声音传来：“喂，您好！我是元浩，请问你有什么事？”

狼定了定自己的心神，说：“元哥，我是狼，我想征询您的意见。”

元浩此时正在陪领导吃饭，商谈着一个城市建设的项目，他起身对领导们抱歉地说：“我弟弟给我的电话，有事，我出去下。”

领导笑微微地说：“去吧，老元，有急事你就先去吧。”

元浩来到酒店外面，问道：“说吧，有什么烦恼的事了，我的小青年？”

“元哥，机会放在你的面前，可是这个机会很有可能失败，而且另外未来也存在一个机会，这个机会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元浩问：“你是不是难以抉择，自己到底是抓眼前的机会，还是等待未来那个可行性大的机会，是吧？”狼沉默，元浩知道狼的沉默是承认，“小青年，我给你讲我一个故事。那个时候，我在广东，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连个说知心话的人也没有，本地人也歧视你，欺负你，因为你是外地人。当时有一个人过来对我说，跟我走，你能成功。这个人很厉害，很厉害，在那里他就是一个土皇帝，可之前有个人也找我，这个人是外乡人，也算有势力，但是他并不是很厉害，无法和那个人相比，但是我选择他，因为我知道我成功了，我得到就会很多，最后，我成功了。”

许久，狼轻轻地说：“元哥，我知道了。”

狼挂掉电话，长出一口气，心情也疏解了，舒畅了，再没有一点阻塞，浑身也轻松了，自己也有了决定。人有的时候烦恼，沮丧，悲哀，因为他被一些事情所困扰，可能是感情，可能事业，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但当事情打开了结后人也会感觉轻松，全身也轻松，狼现在就是这样的状况。他觉得有时候有个大哥是好的，他可以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帮自己排惑解难的，在自己烦恼的时候，帮自己除忧解闷的，在自己……很多，很多，大哥有时候确实是好的，真的好。

狼有了决定，人也轻松，刚才的一切不快全都烟消云散，很快就进了梦想，鼾声也呼呼地响起了起来，鼻息也有停顿地喘息着，也会发出一声草娘的梦话，也会咬牙，也会在不知觉的时候放着响屁，可人确实轻松，心情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