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逝水_重上九霄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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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逝水(1 / 1)

其实这次公干走陆路也算方便,只是在御前奏对的时候,有位大学士多余了一句。秦敏、顾伟忠两个就被打发着上了船,沿路视察汴河的堤坝风光。

秦宸倒觉得这纯粹是形式主义,走马观花的能看出个啥?不过他还算乖觉,明白这话说出来没啥好处,便缩着脖子到角落里闷声大发财去也。

顾伟忠顾侍郎是长袖善舞的人,一见秦宸就亲热的拉着他的手,笑嘻嘻的表示要和秦家结亲。

秦敏倒是淡淡的,用顾小姐要选秀的话堵住了顾大人的嘴。秦宸不知道顾家的底细,既然秦敏已经回绝,他也就无可无不可了。

赵国柱看着风度翩翩的顾侍郎却动了心思。出生在官宦人家,婚姻就是件利益交换的事情。秦宸是庶子,想挑个好的也难。看顾大人的样貌为人,顾小姐应该差不到那里去。凑合凑合倒也不为难。有这么个老丈人撑腰,将来秦五爷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国柱到不是冒失多事的。只是这回秦宸出来就带了四个人,李中是有名的墙头草,胆小怕事的也做不了什么。方定到是好的,可年纪总在那里,到底想不了长远。虽说四个人带头的是赵国基,可这个却是恶质神仙仿冒的。敖破不祸害人就是便宜的了,哪还能指望他考虑秦宸的终身。

见天的在船上窝着,连个消遣也没有,实在是让人闲的长毛。上船不过半日,国柱已经把顾侍郎的经历查了个底掉。知道了详细,国柱却又止不住的庆幸自己没有多话。

年近四旬的顾侍郎说起来也是个苦命人。他父母早亡,是年长他六岁的童养媳含辛茹苦的把他拉扯大的。好不容易少年高第,那位可敬的原配又在寻夫的路上没了踪影。

没奈何的鳏夫急急的娶了当时的吏部天官,江南望族柳协柳尚书的嫡女为妻。说起来柳氏颇有祖风,河东柳的名号叫得响亮。从前的顾大人虽说有几分柳下惠的风骨,膝下到也算是儿女双全。

四年前他们家的哥儿磕了头,竟然说自己是顾侍郎的长子转世,要替枉死的母姐伸冤。很是吵嚷了一气,太医院竟然个个束手无策。柳氏崇信僧道,见医生不管用,便散漫花钱,请了高僧大德来作法。高僧们也有几分本事,竟然把个糊涂儿子给做到了佛祖那里。

顾侍郎一时没拦住,没了儿子又失了面子,人就转了脾气,一心一意的在女色上做文章,只求再生个儿子出来。

河东柳氏自然是不愿意的。大闹了几回,打发了七八个小蹄子,却被顾侍郎一句杀子泼妇熄了旗鼓。从此心灰意冷,只在女儿的身上下心思。

据说顾家小姐的样貌甚是端庄,品格心地却活脱脱的是第二个柳氏。

国柱少年心性,自从柳月香进了秦家,他就对姓柳的人家有了偏见。听了顾家老仆的几句醉话,他更是没了捉对凑鸳鸯的心思,每日里除了下河摸鱼就是催促着船工快快赶路。

这些日子天气总是湿漉漉的。虽说国柱催命鬼似的,可是船工们总也不肯挂满帆,顶多是用半帆应付他。就算这样,船到宿州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顾家楼船的踪影。

没了那些歌舞,船上消停了许多。国柱、方定还能下水摸几条鱼,秦宸却只能终日枯坐。说起来这些日子秦敏和他亲近了不少。虽说秦敏是冷肃的性子,对他却是好的。

秦敏生怕秦宸在船上贪玩出事,动不动的就叫张兴几个贴身盯着秦宸。可怜秦宸在船上委箍了十来日除了打坐、钓鱼就是听秦敏带的那几个随员嘟叽。

说起来秦敏和顾伟忠带的随员人数相同。都是正五品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一人,正六品主事一人,书办四人。只是一样的出差,跟着长袖善舞的顾伟忠,和跟着内向沉谨的秦敏完全是两种风光。

有品阶的官员还好些,总会顾忌官声颜面。那些书办却是积年的老手,不要说浑身上下,就连骨头缝里都透着油光。说起这一路上的清净日子,就要含沙射影的埋怨几句。

终于到了南都。刚一靠岸,金陵留侯,太子少保,总督苏皖两省的经略使黄町之子,秦宸的老熟人黄瀚就上了船。

秦敏和黄町少年相交,对黄瀚便以私礼相待,座舱之中只有秦宸作陪。见了黄瀚他也没有多做客气,直接说道:“世兄来的好快。我正要去拜会令尊,他可是在府中?”

黄瀚消瘦了许多,也没了往日的傲气。平淡却不失恭谨的回答:“回大人的话,我家大人现在池州。知道秦大人皇命在身,我家大人特意命我来此迎候秦大人。”

秦敏知道黄瀚现在是经略府的七品从事。他先公后私,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也算不得什么。只是苏皖二省沿江州府虽多,繁华的治所就是那几个。不要说和金陵、苏扬这些重镇比,就算是同在皖省的舒州都比池州要紧些。汛期以至,总督两省的黄町不守好最要紧的南都,跑到池州又是什么道理?

黄瀚这些日子精干了许多,他像是知道了秦敏的心思,淡淡解释道:“金陵,江都本是重镇,沿江堤防是年年修缮的。这里水面宽阔,又近出海口倒没什么。虽有几处险要地方,人手物资却是足够。倒是大人要巡视的皖省。。。别的地方到罢了,池州文风炳胜,自行科举之事以后,池州高中者比比皆是。到现在一州之数,竟然十有八九都是官户,平日里少些捐税钱粮到还事小,现而今竟然连护堤的丁役都不够人数。”

秦敏听了这话,心里却是狐疑。池州虽然算不上大的治所,可是几万户人家总是有的。烈祖开国到现在也就六十余年,就算池州人个个聪颖,也不可能冒出这许多饱学之士来。再为难,几千个丁役总是有的,却不知黄瀚言语为什么如此夸张?

黄瀚见秦敏眉头微皱,生怕他误会什么,又解释道:“国家养士,学子只要有了功名,家里即成官户。少缴赋税不说,就连丁役也不用再出。既然要为官做宰,门子、长随、家丁总是要的。一户中举,数十户投靠,细细算下来又怎么不让人胆寒。”

秦敏吸了口气,想想这话也不是没理。为避赋税丁役,民户拿着身契地契投靠官户的不再少数。虽说总有自耕农应役,可是城里居民却很少有人应招服役。时下风气,丁役竟然成了贱民的代称,稍有能力的都要推掉这种苦差,更何况是那些自命清高的学子。

黄瀚见秦敏意动,想起老父临行前的喟叹,忙游说道:“秦大人乃是国戚,深受皇恩。。。”

秦敏知道黄瀚想旧事重提,摆手道:“贤侄何必着忙,六皇子正在两湖清丈田亩,想必变革近在眼前,我们做臣子的等着尽辅佐之力便是。既然令尊在池州,我也要去那里看看。贤侄可要留在这里等候顾大人的舟楫?”

黄瀚一向看不起顾侍郎,听了秦敏的话便道:“家父只让小侄迎候秦大人,既然大人有意,小侄自当随行。”

秦宸看着带着些许自得的黄瀚退下,便凑到秦敏的身边小声问道:“老爷,看黄瀚的意思,这变法竟是要得罪全天下的士子。众口铄金,老爷一生谨慎,何必趟这种浑水?”

秦敏含笑看着秦宸,欣慰的说道:“你能看出我的心意,这很好。我也想保全自己,只是这天下全是浊流。不趟浑水,只能同流合污,我虽然怯懦,可心里还是有一份清高的。”

秦敏定定的看着秦宸,一字一句的说道:“既然叶景青能容得下你,想必你也有一份可取之处。你想安适的过一辈子也没什么,只是你想没想过以后?”

他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些不甘说道:“再聪慧的蝼蚁也不过是蝼蚁,既然命中做了蝼蚁,总要按照蝼蚁的方式活下去!或者我只是个庸人,可是庸人也是有担当,有骨气的!就算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做做螳臂当车事情,也算平生一大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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