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唉――小花满腹惆怅，一声叹息，两滴眼泪，不由得把头深深地低下……

这个本是苦命的农民的女儿，好不容易读了个名牌，遇到了葛惠这个贵人，以为一旦与爱情扯上关系，一辈子的富贵生活就可实现了，就连父母都暗中支持小花的选择，都认为葛惠是个大善人，又年轻有为，算小花眼光好。可现在的小花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甚至想到了“可耻”这个通用词。她想到了那个义愤填膺壮士一去不复返式的玲玲，耳边回响着那个柔弱甚至比自己还稍微矮小了点的女人的话语，还有她那心碎的哭泣声……

小花不由自主地浑身不自在起来，她不停地调整着坐姿，却不是因为列车的震动，而是来自心底的愧疚感。但小花又暗自庆幸遇到的葛总夫人是个知书达礼的知识分子，没动粗，连赏一个耳光都没有，甚至一句“狐狸精”也没说，但她那很冷静而坚决离去的那副形象足以震撼她这个未经社会风霜的小女子。小花自叹不如，被蒙在鼓里2年多都不知情，真是羞煞死人了。对葛惠的苦苦挽留她不知如何是好，但事实上，她的感动已经不足以继续呆在那个公司里，至少眼前一阵子是不可能打道回府的了。当然，这一走她是暂时失业了。但小花心里清楚，葛惠对她恩同再造，如果没有他，当时能否继续读书到毕业也无法保证，更不用说现在这待遇出奇地高的工作了。这个公司也倾注了小花的一份心血，她也是见证了葛惠从一个艰难起步的创业者逐步壮大到如今具有一层办公楼一层宿舍楼的中等规模的医药企业。至于两情相悦之事，那是自然而然就发生了的，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小花做梦都没想到……

在小花眼里，葛惠不管如何都是一个优秀大男孩的形象。在她读书期间，她勤工俭学，偶遇葛惠，不少困难都是葛惠帮她摆平的。

他是个特别细心的男人。为了记得她的生日，他特意买了一个特别的时钟，让它永远固定在小花诞辰之上，并贴上打印的出生年月日，摆放在他的床头上方，一看到它就会想起她。可惜，在那不堪回首的一天里，包括玲玲在内，谁也没有在意过它的存在……

他也有一副热心肠，也会照顾别人。小花想起自己感冒发烧没办法参加班级活动时，是葛惠打的接她去看的医生，并笨手笨脚地给她煮鸡蛋，烫得他呱呱直叫……

想着想着，不由得又想起两个人在校园内的小亭子里亲热的情景，于是梨花带雨的同时小花嘴角不禁挂上一丝难得的笑意，可谓带泪的微笑，痛并快乐着的回忆。显然，他不够浪漫，不会制造什么奇特的恋爱场景，纯粹是顺其自然，有时候还是小花主动。但他够胆，够聪明，不轻易出手，但一经想好了他就大打出手，而且打得十分到位，志在必得，这在商场上葛惠可谓发挥得淋漓尽致。

（十）

最让小花感动的是，父亲病重期间，葛惠事业处于相对困难的发展阶段，他不辞路远劳苦，在百忙之中独自一人假扮小花同学前去看望住在旮旯乡村里的病重老人，并带了很多名贵药材慰问，还留下了不薄的医疗费用，编说是班上同学募捐的，硬是让诚惶诚恐的老人收下。

小花接到父母的电话才知道父亲的病出乎意外地提前痊愈了，说是用了她的一个同学带来的一些名贵药材后就好了，还给了1000多块钱，是班同学募捐的。小花莫名其妙，追问父母那同学的姓名，父母说是姓张的，小花说她班里姓张的好几个，然后又追问身高长相，结果父母还没说完她就知道是谁了。其实小花知道这也不难，只要一听那些所谓募捐的钱肯定是编的，因为班里没几个同学知道他父亲病重，也没有什么募捐活动，肯定不是班里同学；另外，能弄到那些治好他父亲的病的名贵药材的人还会是谁？班里的同学也没几个知道她家的具体位置呀。没说的，肯定是葛惠，葛惠从小花嘴里知道了他家的具体位置。不用说，那家伙肯定是吃了不少苦才能到达那个山脚下贫困的小山村。

葛惠一忙起来也就忘了这事，但当他与小花共缠绵时刻，小花套了出来，弄得小花感动得一塌糊涂，眼泪鼻泣一起来，搞得葛惠不知所措：“这没什么呀！不值得这样嘛！谁没有困难时候呢？做朋友的都懂得帮的，何况咱俩这样……不值得一提，不值得一提，别哭了哦。”

“咱俩咋样？”小花破泣为笑，抓住了葛惠刚才说话的关键词，并扬起头盯着葛惠的脸，“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哦！”葛惠根本不需要经过大脑就说：“咱俩相爱啊！傻瓜！”

从那开始，小花彻彻底底地跟定了葛惠，班上那些对她展开猛烈攻势的男生知难而退。但糊里糊涂的，遇到葛惠之前，小花还是经不起青春的诱惑，跟同样是高中同学也是大学同届的初恋情人偷吃了禁果，所幸没有任何不良后果。跟了葛惠后，她向他坦诚此事，葛惠说：“没事，我不怪你呀！我本来也不是第一次跟你……”是啊，葛惠哪有嫌弃小花的资格。他懂得这一点。他能得到这一份应该说也是纯洁的感情，不得让人怀疑他祖上做了很多好事，积了很多阴德。

至于葛惠如何要离开海南而闯荡上海滩，小花所知不多，她压根儿没想到她心仪的男人，那个一表人才的葛总已是玲玲的丈夫，并育有一对双胞胎。在记忆里，葛惠只是简单回答了小花类似的疑问：“没得说，不就是为了生活得更好吗？”这是一个放之四海皆准的理由，小花也懒得深究，只要他真心爱她，她就是最幸福的女人了。她毕业后快一年了，就开始积极地给葛惠洗脑，力主向婚姻靠拢。但葛惠总是以再看看，再等等为由应付着，他说过，等事业发展不错了，买个大房子，他就跟她结婚。小花当然不怀疑，信心百倍地辅佐着他未来的夫君打理着生意。也因此，葛惠来回海口的次数逐渐减少，直到一年一次，过年了才会回去，又匆匆返回，因为小花在等他呢！天知道，葛惠是咋样应付两座城市间的婚姻与爱情的。

但也没多久，玲玲的嗅觉就从葛惠匆忙的身影上嗅到了异味。就这样，那一天来临了，在小花与葛惠都没有想到的时候玲玲从天而降……

唉！要不是这样，小花也不至于坐上了回老家的列车上。

当旅程临近贵州时小花才突然想到了一个难为情的问题：该如何向父母述说这一切啊？暂且借故编个谎言吧。不这样还能哪样？想罢，两行眼泪又不知不觉地从俏丽而哀伤的脸庞上滑落下来……算自己命苦吧！葛惠，你要好自为之……

小花的突然离开，葛惠突然的心情郁闷，一时之间致使公司里的员工议论纷纷，但也是猜测性的胡扯，总不得要领，惟一对的就是流风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