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要离别的,阴晴圆缺,天山月,唯有心,像这草原,一岁一荣,消了残雪。
月余光阴匆匆而过,被日则一家几番挽留的罗天终于还是不得不离开了。罗天的行囊被塞得满满的,各种山货、肉干、草药被日则一家强行装进他的背包。送别的路走了好远好远,夕阳将几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大家都默默的走着,气氛沉重得好像能滴出水一般,谁都没有出声,就连最不安生的落天也是出奇的沉默。
终于,走在最前面的罗天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努力地挤出一个自认为是笑的表情,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半天都没有发出声来。
老猎人长叹一声,走到罗天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罗天啊,你记住,不管走多远,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老夫人和落天也都上前拉住他的手,没有出声,可那发红的眼眶却分明包含了千言万语。
狠下心转身离开,一滴泪水悄然滑落,罗天已经记不起上次流泪是什么时候,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这一别,也许再见已无期,想那江湖路每一寸都危机四伏,这一秒你在笑,可也许下一秒你却连哭的机会都没有了,罗天心底黯然,可他不后悔,手刃仇人家仇得报那一刻,他就立志要斩尽天下邪魔!七尺男儿当立功,弹剑饮血临片风,谈笑杀得千万人,方为乱世雄中雄!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里,罗天的身影渐行渐远,然后终于消失不见。。。
“好了,哈”日则强自一笑,“别闷闷不乐的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聚聚散散总是难免的,小天啊,等到来年你就八岁了,到时候你可得老老实实的给我去上学,不许耍赖皮。”作为一家的主心骨,日则不得不想办法提起精神打破沉默。
“才不要,村里那个教书先生给我当学生我都嫌笨!”心有灵犀的落天接口道。
“那就去城里念书,总之不许你赖着不走。”
“不可能,本天才才不要跟那群小屁孩一起念书!”
。。。。。。
吵吵闹闹中,离别的愁绪似乎被冲淡了许多,此时夕阳已经投入群山的怀抱,日则一家已经注定没有办法在天黑之前赶回木屋了,“咕噜――”落天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这令人尴尬的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显得分外清晰,老猎人看了看天色笑道:“不如咱们先在这里吃点儿什么吧,反正天黑之前是回不去了。”
“我去抓野兔!”落天连忙道,没等日则夫妇答话就匆匆跑开。老夫妻俩相视一笑――难得这小子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落天穿行在林间,犹如鬼魅一般迅捷而悄无声息,他脸上的不舍、调皮、尴尬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冷漠,那微微眯起的双眼偶尔闪出一丝精光,让人见之胆寒。
低头从怀中取出那枚伴随他七年的玉佩,落天的手渐渐握紧,直到指节发白,手上的青筋根根显露才长出一口气轻轻放手,静静看着手中的玉佩,落天的脸上又写满了迷茫,父母这个词在脑海不停地闪现,应该去恨还是去想念?自从懂事以来,关于父母的问题日甚一日地纠缠着落天,用力地摇摇头,将纷乱的思绪甩出脑海,轻轻将玉佩贴身放好,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胡思乱想的时候脚步根本就没有停下,整个人依旧急速前进着,完全是依靠本能和惊人的直觉闪过了那一颗颗树木!
突然,落天骤然停下身形,由极动转为极静让人不由目眩。顺着落天的视线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头成年的野猪信步走来,那悠闲的神态好似走在自家的后花园一般,不过说实话,在这片没有虎豹的山林中,成年的野猪确实有目空一切的资本,就连狼群都不会轻易招惹这些家伙,它那长而锋利的尖牙,又厚又硬的皮,还有浑身上下的松油和秽物都是它的有利武器,在丛林里没有人计较你是否优雅,实力才是一切,就像那风度翩翩的鹿,永远都是食肉动物猎杀的对象。
不过今天碰上落天就只能算它倒霉了,只见他嘴角挂上邪邪的笑意,轻轻跃上那野猪头顶的一截树枝,那野猪丝毫没有被危险近身的觉悟,依旧漫不经心的逛荡着,“咔”一声脆响,落天折下寸许长的一小段枯枝,谁知那看似漫不经心的野猪却警觉得很,这一声轻响立马惹得它四处张望,看来它那随意的样子不过是伪装罢了,不知道有多少可怜地家伙被它的表象蒙骗了过去,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啊,没想到连野猪都有如此觉悟,不过经验老到的落天可是早就选好了有利地形。无论那野猪怎么张望也没办法发现它头顶的落天,谁见过猪会抬头的?
“嘿,这个大家伙足够吃了,倒是省了我好大一番功夫。”落天喃喃自语,看着脚下兀自东张西望的野猪落天邪邪一笑,接着只见他轻身一跃,没有带起一丝风声,一眨眼的功夫落天竟是已经跃到那野猪的背上!落天身子微微蹲伏,单手抓住野猪的耳朵以保持平衡,再看那野猪,猛然被人骑到身上惊得向前一窜,好在落天已经抓住了猪耳,不然非掉下去不可。
一般来说野兽被人上身都会本能的挣扎以将身上的人甩掉,比如野马,一般会通过飞奔、急停、竖立等方法来达到目的,不过野猪的方法显然不是如此,它的方式更直接,虽然看上去会比较不雅,只见它身子一歪,竟是开始准备打滚了,这样一来落天即使仍然抓住它的耳朵不放也会弄得狼狈非常,有时候就是这样,往往最简单的办法却是最有效的。然而落天也不是省油的灯,能让老日则都束手无策头疼不已的猎人岂是庸手!说时迟那时快,落天空闲的那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截枯枝狠狠地插进了野猪的眼睛,同时纵身一跃,从野猪背上窜开,再看那枯枝,其长度和插入的角度仿佛经过精确地计算一般,刚好整根没入野猪的头部,那野猪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就乖乖地去跟主报到了。
落天潇洒地拍了拍手,“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