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去世十年的日子快到了,我又返回到我的家乡,这一次我见到了陈欢,大勇他们,好久不见了在一起喝了喝酒,陈欢在教育厅下属公司任职,大勇当兵转业回来分到监察局,都是吃皇粮的,旱涝保收。我还挺羡慕他们,人这一辈子不就这么过的么,钱无须多净够用,人为钱忙净白忙,想想公司负债,贷款的日子,想一想都难受,让人压抑。他们都结婚了,陈欢的儿子已经三岁了,杨扬的老婆也怀孕好几个月了,杨扬结婚的时候还给我发过请柬,那时侯正忙,公司也不景气,也想混好了再见弟兄们,上大学的时候见过他老婆几次,结婚时候也就在电话里问候了一下两位,想想还有些过意不去。哥们问我什么时候结婚,我说我也有一个女儿了,是收养的,给他们看看照片,他们都说可爱,杨扬还挺羡慕,希望也能生个这么可爱的丫头。他们突然聊到李慧,其实上大学的时候看着别人成双成对,我也去找过李慧,但她家已经搬走了,我那时觉得她不念旧也不主动找我,谁也不知道她生病了,也不告诉我。我又告诉他们我后来的女朋友分手后又找过她一次看样子也堕落了,杨扬说:“有个美国谚语叫看起来像个鸭,叫起来像个鸭,那就是鸭了。以此类推看起来像个鸡,叫起来像个鸡,那就一定是个鸡了。”我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像是在说我,我苦笑:“以前不知道逢场作戏这个词该用到哪里,现在发现用在我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可是我怎么总是动真情呀。”
“你现在条件也不差呀,找李慧多好,高中时候看你们就经常在一起呀。你就是喜欢‘骚’的,你跟我们的眼光就是不一样。”大勇开玩笑说。
“你们怎么就分了呢?”陈欢道。
“还不是你们整天给我说她‘骚’。”我也开玩笑,“其实也没有了,也许是恋爱时间长了,没感觉了。另外那时我以为我在她心里并不是很重要。”
“你不是又见过她么?”
“就是几个月前,时间太长了,我想放弃了。”
“也是。爱情就那么回事,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就觉得没有。”陈欢以过来人的身份自居。
其实我何尝不想找一个自己的爱人呀,哪怕只有一天也好呀。
“我怎么看你无精打采的,你这样哪个女的会喜欢你呀,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大勇说。
“你要我说真话么?”
“怎么了?”
借着酒劲我的话多起来:“我原来不想说的,但是我不久可能就离开这个世界了,所以也没什么秘密可言了,你们知道我是从来不喜欢骗人的,我得了艾滋病。”
“艾滋病不是你想得就能得的,跟中奖一样,你去医院看了么?”大勇插话。
“看了,医生一直都是那样说的。”我说。
他们都不说话了,过了半分钟杨扬看着我的眼睛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积极治疗。我一直记得你是个好男人,我以前对我喜欢的女孩儿都是一身流氓气,那时你连看我都不看,轻轻哼一声就过去了比骂我一顿还难受,我见你对李慧,哥们叫你上你都不上,那个词叫什么来着,高尚,就是高尚呀。”
“那是初恋的原因吧,歌德不是说少男少女的初恋总是趋向崇高的目的。我想我爱她所以尊重她吧。”
“是呀,你好好治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替你想办法。”陈欢也说。
“美美的忌日我们还是重奏一曲吧,忘记那些不高兴的事情。”我说。
“是呀,别提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了。来来。祝你健康长寿。”
我们干杯。“对了,听说猪头进戒毒所了。他姐姐告诉我的,听说是你把他找到的?”杨扬说。
“是呀,没想到你连他姐姐也认识。”陈欢说。
“别多想。他姐姐是法官,没想到他家人差别这么大。”
“我明天去看看他,演奏的时候看能不能出来?”我说。
今天我们带着醉意回去了,我终于把这些说出来了,是耻辱还是无奈都不重要了,现在唯一不知道的就是我的父母了,想到父母我始终难以启齿,把这些告诉母亲需要很大的勇气,母亲是最爱我的人,如果她知道了该是怎样的失望呀。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喂。”
“汀,是我,李慧呀,听说你又回来了。”
“是你,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明天出来见我好么?”
“什么东西?我现在什么也不想看。”
“明天你出来好么?我想见你,我想你了。”
我的心一软,“……好吧,去我们以前常去的那个公园好了。”
“早上八点,不见不散。”
我愣了一下,这是我以前常说的话,不见不散,“不见不散。”
我的心突然热了起来,这说明我还爱她,起码我听到她的声音不会无动于衷,这种感觉很奇怪,是以前没有过的,我会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而冥想半天,她的声音一直在我的脑中回荡,我多想她就在我的面前,紧紧地抱着她,也许她的人已经变了,但是她的声音没有变,是那样的熟悉,没有丝毫的陌生,我想象着今后能和她在一起,就感到一阵一阵地激动,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