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用右脚尖挑起永祥的下巴。
他打量了一番说“你是好人?刚才在车站下车时,喊你站住,为什么装着没听见?你还撒脚丫子逃跑?你他妈的要是好人,还跑个鸟毛灰!螂,看这小子一付资产阶级的长相,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家投生的!”
永祥分辩地道“刚才只顾了赶路,的确没有听见两位大哥的革命口令!”
其实汽车刚一进站,永祥就听到高音喇叭里广播着梁效写的批林批孔的文章。没有想到城里比乡下斗争的火药味更浓。
“你说你是好人?有什么证件能够证明你是他妈的好人?”矮冬瓜说着把趴在地上的永祥拎了起来,一把扯开他身上的衣裳,两只手在他身上搜查起来。
永祥说介绍信怕放在外面被偷和怕丢,所以藏在裤头子里面了。“不信,你放开我的手,我拿给你检查。”
“我自己有手,我会拿的。”矮冬瓜让永祥靠墙站直,然后解脱他的皮带扣,抽掉永祥的裤带。裤子倏的落在脚面上。
他用手指勾着裤叉的腰往外拽了拽,把眼睛探向内裤里面,立即叫了起来。“这个狗日的鬼得很,还真把东西藏在裤裆里哩!”
螂走过来,把手伸进永祥的裤裆,从那里搜出了永祥缝制的那个手绢口袋。顺手还在永祥那里捞了一把说“这个家伙骚哩,那里都硬了。说不定是那个全国通缉的破坏军婚的在逃犯哩!”
“我不是破坏军婚的在逃犯!你们不要冤枉好人!”永祥心想,这下麻烦大了。一定要来个死不承认才行,否则被抓了回去,命就没了。
“你是好人?为什么要把这个手绢包藏在裤裆里?”螂问。
永祥突然想到了介绍信,马上说“我是怕路上遇到小偷,把我们单位的介绍信给偷子,才想到藏到那里最保险,最安全。“不信,你看手绢包里是不是有我的介绍信?”
螂从手绢包里掏出介绍信,看完后不太相信的问“你叫曹二橹?是做水上运输的?是一个船工?”
永祥点点头。
“那你你去忙抓革命,促生产,跑到我们这个地方来做什么?”螂说着让永祥把脚上穿的两只皮鞋脱下来。
“鞋子里没有藏什么东西?”永祥边脱鞋边说。
“有没有东西不是你说了算!”螂拎起臭哄哄的鞋走到窗户跟前,用手在鞋帮上一点一点的捏个遍,然后翻过鞋底在上面仔细地敲了又敲。听说美蒋特务经常把高级发报机藏在鞋底里,他希望从这两只臭鞋里能够找到什么现行反革命的证据来。
永祥光着脚,裸露着下体,立在墙角处解释说“同志,我到安徽这里来,是单位派我来买船上用的机器零件的。绝对不是来搞什么反革命破坏活动的。你们看我长的这个样子像个坏蛋吗?”
永祥嘴里编着言辞,心里对自己说:镇定!镇定!千万不能够发慌,让他们看出什么破绽。
“谁是你的同志?看你的长像我怎么晓得你是不是坏蛋?你以为我们都是一些吃粮不管事的猪?”螂冷笑着,拣起被矮冬瓜扔在地上的,刚才从永祥腰间抽下的那根军用皮带,朝永祥下体狠狠地抽了两皮带。
永祥叫了起来。“哎哟!毛主席说要文斗不要武斗。你凭什么要打人?”
经过社会的历练,永祥晓得吃软也是一个聪明男人保护自己的有效手段。上次专案组提审他,给他下马威时。他觉得自己是无辜的,所以刑具打在身上,咬紧牙关抗着充硬汉。结果惹脑了施刑者,下手更很更毒。要不是遇上二橹,那个伤到今天也不一定好全。
“打的就是你这号人!我一看你这双烧灰脚,就晓得你不是一个弄船佬。五趾并拢,脚趾尖尖的,你在船上站都站不稳,还撑什么篙啊?”螂对船民比较了解。
要辨别一个男人是不是船上的,别的不用多看,只要看他那双脚就晓得了。船上的人为了劳作方便,常年是光着脚在船舱板上走动的。所以他们的脚与路地上的人的脚有着明显的区别。
船上人的五个脚趾头像平常人伸开的手掌,只有这个样子踩在舱板上才能够用得上力,走路才能够稳,并以此来支撑倾斜用力撑篙的上身。日长天久,脚板底上会长满了茧花。
螂用眼睛藐视了一下永祥的平滑好看的小腿肚子,觉得更不像一个常年在水上弄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