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挂了电话,把手机放进包里:“怎么样?手还淌血吗?”
我看了看手,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好点了,不淌了。”
她点点头,左手握住车把,身子一侧,右手一指车座:“快来吧,坐上去。”我挪到车旁,把伤腿抬起,屁股坐到坐垫上。
抬头间,她白皙的后颈、乌黑的头发便在眼前,一股好闻的香气淡淡萦绕。
那女孩说:“再往后面一点,要不我怎么坐啊?”
电动车座位本来就小,两个人坐在上面极为不便,而且她还努力留出了一点安全距离。
我又努力地往后移了移。
那女孩仍然不满意:“一身臭味,离我远点啊。”
在工地干了半天活,尽管吃过中饭,我简单地冲了一下凉水澡,但刚才一阵跑步身上又出了不少汗。“我不能再往后了啊。”我的背已紧紧地贴在了后箱了。除非我会张无忌的缩骨大法,否则我根本再没有可能多留出一点空间。
她只好再往前移了一些。
车子歪歪扭扭地启动,差一点又撞到旁边的路牙。我担心地问:“你会不会骑啊?”
过了几秒钟,车子终于驶上了正轨,那女孩才有机会回答我刚才的问话:“我怎么不会骑?!我技术可好了,是你自己像个木头一样,不知道配合。”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她,就听到一阵刹车声,她把车子停了下来。“怎么了?”我问。
她侧了脸说:“我只坐了前面一点,坐得好难过,一点也不舒服,这样吧,你来骑,我坐到后面。”
“我——受了伤。”我说。
她看着我一脸讶异地说:“受伤了又怎么啦?!这又不是自行车,需要用脚蹬的。”
“可是我不会骑。”我终于说了实话,“再说,我的手不能用劲,一用劲……”
“不会骑?”她用更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下说,“真是的,没见过这么笨的人,连电动车都不会骑。”跟着又说:“是了,你是才到这里来的,以前恐怕也没怎么见过电动车。”
电动车我是见过,但我连自行车都不会骑。
车再一次启动。
“再往后去点啊。”她继续说。
“已经不能去了啊。”我继续回答。
就这样电动车载着我和她来到了一家医院。医院修得极为豪华,在我眼中,看到的却是一座大山——一座用患者的血汗钱垒成的大山。现在座压在老百姓头上的三座大山,一是住房、二是医疗、三是教育,一座比一座沉重,老百姓怨声载道,但三座大山稳如泰山,不知道再过三百年后会不会被推翻?
女孩停好车,扶着我进到医院,隐约一阵香气传来。她让我坐在大厅中的一张椅子上,走过去挂号,走了几步,她又回转来,问我:“喂,你叫什么名字?”
问我叫什么名字?干嘛啊?
她说:“快点啊,我要去排队挂号了。”
我按照一贯的自我介绍说:“石山玉,石头的石,大山的山,宝玉的玉。”
她嘟哝了一声:“石山玉?一个大男人,还叫什么玉,真是的,像女人名字一样。”
“男人就没有叫玉的吗?宋玉、石中玉、贾宝玉、方世玉……”我说,可是那女孩已经走远了。
挂完号,来到外科,下午刚上班,病人不多,我坐到凳子上,医生问我:“怎么啦?”
我说被车撞了,医生看了下伤口,让护士帮我把手上处理了一下,然后包扎好。又看了我的脚一下,然后让我去拍ct片。
那女孩扶我来到上到二楼,来到拍片的地方,一看,已排了好些人。
“怎么这么多人啊?真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女孩在旁边嘟哝了一阵,跟我说去买本杂志,马上回来。我不同意,怕她又是在找借口想溜,她生气地把钥匙往我手中一塞:“这是电动车钥匙,这下放心了吧。”
那辆车子有七八成新,式样也不错,我的伤也不算重,如果她跑了,我把车卖掉,应该不会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