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阅读_无处释放的青春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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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阅读(2 / 2)

邵美去找人退票,小光头在台阶上带着眼珠窜来窜去,很敬业。我喊他过来,想再摸摸他的头,他却伶俐地,山猫一样跳开了。

我很书生气地想,小光头堕落到连谢谢也不愿说的地步,已经比一个歌手只会盘算每个音符值多少钱更可怕了。

叁拾肆

“开门啊,邵美,是我。”灯亮着,钥匙扭不开,我拍着门喊。

“你累不累噢。”怪怪的语气堵在门边,“不开,就是不开。”

没精神同她闹,我一屁股坐在石阶上。

月色不好,破碎的。一块像两块,两块像三块。马路上,偶尔有汽车跑。灯光打裸着上身的我在墙上,魔鬼一样时大时小。老实说,陪“新大地”的朋友去冠州宾馆签完合同,又赶了半个多钟头的出租车,我是疲惫不堪了,一心一意只想上床。

“你看你越活越过分。光着身,二两白酒一吞,四处瞎胡闹。”正在我为天底下有家不能回的男人想方设法时,门开了,我的‘瑚蒂佩’站在我背后发话,“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爱情?”

我听人说,恋爱成不成功,一是取决于男人会不会喝酒,二是取决于男人酒后能不能保持沉默。感谢酒精挥发得差不多了,我沉默得起。

“宝贝,我就知道你是想给我某种惊喜。如此良辰美景,只有猪才会睡得着。什么惊喜呢?打盆水到月地里给我擦身子?噫,还看得见月影,那就赶快点,飘飘乎洛水之神兮……”

她冷笑一声,扭腰闪进屋子。我回过头,只有门帘傻乎乎地动。

我闷闷地站到院墙边,影子悠长悠长。回头的时候,感觉是它站了起来,我倒了下去。似乎还听到稀里哗啦的响声。我不由被吓了一跳,快步逃到门边,影子不见了,寝室里,邵美女巫一般背靠着《最后的审判》。

这时候,我突然记起上个假期在家中读到的一首诗: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退到石梯上慢慢坐下,我真想骂。谢谢你了,爱情,你不过是下个世纪学生们在课堂上碰到的一个抽象的名词。老师像解释什么叫“珠算”一样对它例行讲解,大不了举的例子生动一点而已。

放眼天下,只有你当你是个宝。

邵美闭着双眼,一脸的安详和美丽,我又想起刚认识她的那个时候,在火车上第一次见到她,她打动我的那一瞬间。

华人书香吧bsp;无处释放的青春第三部分(16)

好好睡吧,我的爱人。

我可以毫不忌讳地说,在现实中我把邵美视为我未来的妻子,而在网络中,我已经将少梅视为我的妻子。我好像已经圈地围城地一头扎进虚拟的婚姻里了。我们的生活很轻松,我们的爱也很轻松,我们的城头高挂免战牌,城内很温馨很安全,所以,我们决定不再出来了,以前我们是网恋,现在我们毅然是网婚了。

少梅,你在成都还好吗?心中默默地念着。

最近几个月很少再和少梅联系,我们曾约定一年之内解开她的秘密。

不得不承认,少梅是个高手,她的主机虽然有防火墙保护,可她特意放我一马,允许我的ip进入,就算如此,我还是发现不了她主机的破绽。她有两台主机,一台装着linux系统,另一台装nt,几乎任何新的漏洞刚刚发布,她都能及时修补。root是无法远程登录进去的,我得不到她的口令文件,甚至无法知道她的主机到底有哪些可远程登录的用户名称。

她就像隐藏在幕后的一个便衣警察,眼看着一个蹩脚的盗贼想偷门撬锁,她只是乐个不停,甚至她连防盗门都给我事先敞开着,可就算只剩下一道非常简单的木门,我也折腾半天无能为力。有时候我甚至怀疑,那道门之后,是不是什么也没有?少梅是不是仅仅在开一个玩笑?就像她让我得到了那张相片,却始终没有掀开自己脸上的面纱,给我一个完整无缺的印象。

有时候会忍不住思念少梅,我主动给她拨电话,这一次,很自然,很轻松。

“还好吗?少梅。”

“托你的福,我挺好的,对了,快放假了吧?”

“对呀。”我转移话题,笑着问她,“你老实告诉我,你的主机里到底有什么呀?我什么办法都想了,就是进不去。”

“那可不能说,说好了,这个谜要靠你自己来解开,嘻嘻,算了吧,看你可怜,我就降低难度了,我新申请了一个免费邮箱,你只要能猜中密码就可以进去了。”

“好!一言为定。”

“提醒你一下,还有三个多月就整一年了,我可是到期不候哟!”

“对了,最近有什么打算,恐怕快走了吧?”

“还没想好,我还要听邵美的意思。”

“怎么变得这么听话了,你们感情越来越深了。”

“你不也是吗?你有了男朋友,我还等着你请客呢。”

“我那是梦,可能不能再实现了,他不回头,我只有守望。”

“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面,想听你的故事,相片的秘密,你的秘密。”

“也许会的,雨桓,我只要你好好的。”

“你也是,少梅。”

见鬼,第二个梦都醒了,邵美还没回来,我翻身拖鞋到院子里。

夕光满花溪河擦洗着她诱人的身子,一河两岸,色彩斑谰。

邵美去市区中心看保健医生,我懒得做菜做饭,换个较为亲昵的睡姿,续续学甩响指。

小时候在贡镇,我是激烈地甩过响指的。扬手,翻腕,中指与姆指一错,“啪”,脆生生,颇有快感。读到四年级,母亲给废止了,理由很哀婉:没家教。我懂事后尧爷给我家谱看,方才恍然,什么家教不家教,不外乎是我那破落的书香门第作怪。那时想都没想到,儿时的雕虫小技,而今竟要我刻意地从头到尾地模仿。

每次学甩不成,邵美毫不客气地嘲笑,得意忘形,像一个算着嫁期过日子的闺女。

“先前我也会的。”我急了,抢着说。

“不该会的时候你会,该会的时候你却不会,这比不会更惨。”邵美哲学兮兮,我哑然了,想起忧时子对我说过的话。

记得和邵美去成都的弘福寺上香,认识了僧人忧时子。他懂禅,说起话来神神叨叨。在大雄宝殿,我拉着邵美虔诚地给佛祖叩头,然后往佛祖脚下的“功德箱”里塞50元。见我出手还算大方,忧时子要我抽签。我闭着眼摸出一根递给忧时子,他看了一会儿眯着眼摇头说:“该会的你不会,不该会的你却会了。因为你的不合时尚,注定要丧失人生的许多乐趣而饱尝生活的太多苦痛。单单婚姻一关,就够你过。”说得我一头雾水,不过大致感觉出是个下下签。

华人

无处释放的青春第三部分(17)

望着头顶上静默无语无忧无虑的佛祖,我自己安慰自己:美好的生活虽说是人们一贯的追求,但事实上生活是靠苦难来支撑的。

忧时子推出我和邵美八字不合,相克不相生。结论是强扭的瓜不甜,强结的缘难圆。

和尚多是些小里小气的家伙,要依得他们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社会早就乱套。他废话,说什么我对人生所寄予的希望还没有他坐的蒲团高。齐家治国不成便转而修身养性的例子我见得多了。现实就是道理。

人啊,要的只是活着。忧时子不过一知半解。

我美美地回想所做的第二个梦。

沁儿化作一片发黄的悠滴着水,亮晶晶的,像童话。今天,《最后的审判》封笔,马丽她们请学校的权威人士看过,得到好评,中了奖似的,吵着准备庆贺。那幅画,邵美没画我上去,我一直是有想法的。马丽她们要吃酒吃肉,我才懒得去管。稳稳地坐在竹椅子上,面色苍茫地做着一种不稼不穑的雅样。邵美淘完米,洗火腿肠的时候,她说,你小心些,马克也要来。

马克是写过“所有的黑夜都因为女人而美丽”的三流诗人。他有个亲戚在高尔夫球场做球童,多少认识几个有头有面的人物。十天半月三十五十地送点金钱给他花,还给他配了手机。他常说,如果他像牟其中先生那样“腰缠十万贯”,早就“骑鹤下扬州”了,什么兰德公司不公司的。手上有几个闲钱,他便想起牟先生所做的空手道来。整夜整夜地研究绩优股多头空头,上学期被补考《形式逻辑》和《古代汉语》,见了谁都红眉毛绿眼睛。平常穿件灰西装在校园里晃来晃去的。他对不熟悉他的人乱吹,他是《南方周末》的特约记者,隔三差五有文章见报。只是在我们几个知根知底的老朋友面前,他却是一老一实的。惹急了,粗着嗓子乱嚷,大家出来混,左青龙右白虎看着点。第一次来独院,喝得醉醺醺的,说着说着还哭。又因为他把学校的几个画师贬得一钱不值的缘故,我对他印象比较深。听说他要来,我多少有些兴趣。

我问邵美:“不是说马克最近交了女性朋友,带着人家去花溪水库吃罗菲鱼还打架吗?”

邵美端着洗净的火腿肠走过来说:“可不是,个子又矮,刚动手就给人家打翻在地。眼镜也摔破。女朋友早就飞翔了,等一下你问他,理由多着呢。”

这我相信。张思颖还在学校的时候,曾经给他介绍一个女朋友,广元人,在我们学校自费读艺术学院,父母都是包工头,支援西部大开发才赶过来的。面还没见,他就刨根问底追问张思颖:头发长不长,认不认得繁体字;有没有看过莱辛的《拉奥孔》;喜不喜欢魏明伦……张思颖一时火起,一老一实地传话过去。别说见面,那妞桃花般红了脸,不单是马克,把人家好端端的英子也跟着恨到了肚子里去。英子是他骗去花溪水库的那个女孩,是他自己在一次文艺晚会上勾搭上的,缘分是他唱迪克牛仔的歌,而那女孩子的偶像是迪克牛仔老爹。马克的母亲来学校,马克还正大光明地请在一起吃过饭。据说那女孩子又是夹菜又是陪着逛商店的,长年在乡下看管水田的母亲十分满意。马家真个时来运转,儿子知书达理不说,连找个媳妇也有礼有貌。马克还把发表在校刊《绿豆芽》上的诗歌给她母亲带回去。叮嘱说:“好生保存,以后相亲,钱财就不用破费了——这可是跨世纪的聘礼。”乐得老母亲笑逐颜开,临走时放下话,谁想打她媳妇的歪主意,拼了老命也和他没完。我曾经找那期《绿豆芽》看过,现在还记得那首莫明其妙的《噢,爱情》——

无处释放的青春第三部分(20)

某些老得不敢闭上眼的雨夜

肯定望不清你走累的脸

信笺歪歪坐在床头

岁月,风一般遥远

不用回避那一次次的张扬

我们以失恋的方式成长

咯咯作响的关节

提醒你啊

女儿回来以后

别忘了插上门的保险

我开始很奇怪他这首乱七八糟的诗中会用“雨夜”这个比较高档的词。问过他,他说,你一定要有解释的话,先去看看海子的“麦地”。我一直认为,写出《亚洲铜》以后,海子就不是一个乱混的诗人。马克这种浅薄的张狂,纯属心态不正,我没有和他计较。

邵美送火腿肠进塌鼻子女婿家的厨房去,大概在跟楚昕儿商量什么,久久不见出来。

我想好了对付马克的话,兴味索然地翻着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烫的《癫狂与文明》。

“鬼,见到她你就是呼吸紧迫,你就是快快放开我的手。”邵美得理不饶人。

我闭嘴,连同眼睛也闭上。

我承认,昨夜我是走近一个梦。

随赵强到工商管理学院找他的朋友。他说我要的足球票没问题。大家难聚,今晚干脆玩舞厅。我的独院没油没米,这几天都是混饭吃。还没容我发话,邵美一口同意了。

舞厅据说是旧仓库改建的,一进门就看见好几根粗壮的原木横梁夸张地充当着吊顶之类。架子鼓如击败革,回响着印第安部落过来的声音。旋转灯眼睛睁得跟探照照灯不相上下。镁灯长时间闪烁不停,红男绿女一个个双眼发银光。歌手们操着国产英语唱《卡萨布兰卡》。邵美口口声声嫌闷,快到中场,我们上学生楼讨茶喝。

“你的沁儿也住这层楼。里边第四间。”赵强说,“她们好像也在跳舞。”

“她也读工管院?”邵美在身边,我故作惊诧。

“你真的不晓得?”赵强站起身说,“其实大家从那鬼地方出来混,都不容易。何况你们不好过三天好过两天,来都来了,应该看看。邵美又不是揪住尾巴不放的那种女人。”

我用眼光和心情拒绝了。

过去虽说是一张网,但我并不是那种成天为往事所累的人。离开贡镇,也就离开了过去。确切地说,是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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