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她挺直的身子动了动。
“失去联系许久了。”她的声音平淡,不带一丝情绪,顺手将手中的几页纸夹到要用的资料里。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
她已经收拾好了,转过身。“不是急着去公司?”她很快望了眼他。
她的脸色白白的,眼珠黑的出奇。神情里有一种他并不熟悉的什么。
就在刚刚,在卧室,她还不是这样。昨天晚上,更不是这样。
“怎么了?不舒服?”他盯着她。
“没什么事,刚刚有点儿晕。”她拎起资料袋。
一个不小的袋子,该也不会轻省。
“你的低血糖不能再大意。”他从她手里接过袋子,打开看了眼:“拿这么多书干嘛?这么重?”
“给两个学生看。这些书学生们不容易买到。”
“师大的图书馆是摆设?”他随意抽出一本。
“大家都去借阅,有些同学就借不到。快期末考试了。”她简单解释。看到他翻书,她直直地望着他。莫名有些紧张。
幸亏他的注意力只是在书上。他很快把书放回去:“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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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西紧盯着屏幕上的搜索结果。
一个个打开。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么确信无疑的事情,她却像着魔了一样一一去求证。
从早上看到那张名单上的名字起她的心跳就开始失常。
一上午了,心脏的反常跳动让她头晕目眩。
连上课,她都有些失神。
站在讲台上,台下一双双年轻安静的眼睛也会瞬间幻化。
她坚持着,直到下课。
她看得出有几个同学本来想问问题,或许是自己状态不好,他们并没有再打扰她。
站在走廊上,她几度想走向老师办公室,又硬生生撤回来。
犹豫,挣扎,终于,她关掉电脑,拿起了皮包。
同办公室的朱老师好奇地看了眼她。
朱老师已经偷偷留意了她一上午,她却没有心思顾虑,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一路上跌跌撞撞,她甚至记不清自己有没有闯红灯。终于,她将车子停到了美莎门口。
伏到方向盘上片刻,她摸出了手机。
“雅琳,我要见你……在门口。”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是沙哑的。
挂断电话,她靠到座位上,闭上了眼睛。
心脏还是不由自主地揪起,呼吸从没有过的浅而急促。
很快,车窗上有轻轻敲击。
她张开眼睛,看到雅琳绕过车身,拉开副驾车门。
“出了什么事?”她苍白的脸色和失常的眼神显然让雅琳紧张。
若西一瞬不瞬地凝视雅琳:“你知道了吧?”
雅琳一头雾水,漂亮的眸眯了眯:“怎么了?我不懂你的话。”
若西笑了笑,却像要哭出的样子,她的眼睛直直地盯向了车子前方:“他回来这么久了,你不知道吗?”
雅琳一下被堵住了话,半响伸出手,在若西肩上握了握。她神经质地抖着。
“我没想到你对他的消息还会这么在意。我也是一个巧合才知道,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听说,他们公司在台前的一直是另一个人。我想他有他的道理。”
“他这几年……”
“我也是一无所知。”雅琳坦白地看着若西,安慰地笑了笑:“看目前应该是不错的。你也该……放心了。”
该?若西接触了雅琳探究的眼神。她怎么一时糊涂了,猛然见到他的名字,她竟然又是一团糟。
雅琳说的没错,她是“该”放下了。他能好,她还有什么放不下?况且,她早已失去了放不下的资格。
“晚上……你还会去吧?”
“答应老师的,我会去。”若西的指甲不觉掐着方向盘。那么硬,就像是一直压在她心底的一块石。
这块石,是她“该”放下的时候了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失家'vip'
若西突然觉得闷,之后退出了包间。
香宫在饭店二层,可以俯瞰整个中式花园。
她在玻璃窗前站了一小会儿,看着夜色中被灯火点亮的灵动古韵。
若西不怎么懂建筑,只是凭直觉,香宫却是她欣赏的设计。她后来知道那是johnchan的作品。
据说,日间的香宫阳光明媚;夜间,灯光则以温暖的红、棕、橙等为主色调,为的是营造温馨的就餐氛围。
可此时这温暖的色调却莫名让她躁起来。
她微凉的指尖触着壁上精致的宝石和贝类装饰,胸口却翻腾着一种奇异的热热的情绪。
她不知道自己是解脱还是失望,他没有来。
或者说到现在为止是的。
若西闭了闭疲乏的眸。
从步入香宫到现在,短暂的几个小时,她却感觉已耗尽了自己。
因为是学院内部活动,他们的餐会只要了紫竹厅。
餐厅入口处设了简单接待和签到处。若西帮着两位年轻老师负责接待。
受邀同学几乎全部到齐。一些老校友见面就感叹,距离上次人数最全的聚会转眼又过了八年。
若西记得,2002年是母校的百年寿诞。当时的自己还是一名青涩的学生。
大家都是准时到达。
当然免不了见到一些曾熟识的师兄师姐和学弟学妹,若西脸上一直挂着无可挑剔亲和的微笑。
雅琳是早到场的,不时会到厅门口跟她搭讪几句。
若西知道那是为了什么。她也知道,自己脸上那虚弱的随时可以撕扯下来的微笑面具,只有雅琳看的见。
签到名单已经密密地排下名字,他,还没有到。
曾有一刻,她竟然希望他缺席,或是很晚很晚才到。最好仓促到她来不及看清楚。可是,她又那么强烈地期盼看到他,哪怕只是一瞥。
不是在页上,是真实的他。带着她曾熟悉的一切,站到她面前。
她站在那儿等待,心脏提着,大脑根本是空白的。
七年,这两个字是她大脑空白幕布上的唯一字幕。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他真的缺席。
她的座位卡在老师右侧,老师的左侧则一直是空位。
她没有去看,却知道那是他的位子。多年来,他一直是老师的骄傲,更像是老师的孩子。老师对自己的偏爱,很大程度上也是爱屋及乌。
可是,他真的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