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彦啊!你那边的事情都准备得怎么样了?”他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问道。
“差不多了,就等夏瘴到来了。”迟彦回答得很是沉稳。
“那就好!”夜缜聆垂目笑道,“我得趁现在在皇叔的后院放一把火!呵呵,很是期待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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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先生此言当真!”都盘侯用手顺了顺自己的胡子,一脸严肃。他一收到苍寂的密信,便留下萦吟郡主指挥攻占燕子矶,连夜赶回了长沙,刚进门便收到了嘉木江水怪出没的消息。
“在下出京时曾隐约探知皇上并不在渝陵,如今无意间听到世子提及潇城府尹赵晰遁逃之事,再对照其相貌和性情,在下可以肯定这赵家六少十之八九便是当今圣上。”苍寂垂首答道,冰蓝的瞳孔闪过一丝狡黠。
“先生为何不早点发觉,若这小子真的是那位……老夫……”都盘侯又气又悔,恨不得直接冲到潇城去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大卸八块。他之所以急着打下渝陵,就是想速战速决造成群龙无首的混乱局面,以便自己名正言顺掌握大权。结果自己白白牺牲近万人马,却发现千方百计想干掉的人居然就在眼皮子底下逍遥这多日,他如何不气!想想前些日子自己还和他把酒言欢,他如何不悔!思及此,他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居然让他给逃了。
“侯爷莫急,如今这都盘郡整个都是您的地盘,想抓一个小小的府尹还不就是探囊取物。”苍寂一边劝道,以便向身旁的夜熙询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会意,上前一步,道:“父侯,儿臣愿亲自领兵南下,不管这赵六少是何身份,一并将他拿下,将功赎罪!”
“好!如今嘉木江封锁,吟儿带的两万人马留在那也没什么用,我让她回师长沙另谋北上之路。如今驻守长沙的兵有一万五,潇城驻军充其量不过三千,我给你一万,一路南下顺便将那些不是很安分的小鬼们一并清除了。本侯欲谋大事,由不得他们在后院放火!”都盘侯思量片刻,应允了他的请求。
“是!父侯!”出了门,一直神情沮丧的都盘侯世子长长舒了口气,转身朝苍寂拜倒,“多谢苍先生,这次南下还要劳烦先生随我左右出谋划策。”
“不敢不敢!”苍寂举止从容,摆摆手,转身离去,唇角露出一丝诡谲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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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傍晚时分,苏家铺子的几位常客却还没有散去的意思,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东拉西岔。打铁的老钟抓抓头发,一双大脚丫子搭在桌上,斜着眼睛瞪着已经露出拇指的粗布鞋,打了个大呵欠,悠悠叹道:“这日子没法活了!”
“可不是,这眼看着西边好几个城已经开始闹瘴气,据说今年来势不小,亏得我们有几座山挡着,还可以自在几天!”说到这守城的大兵李六禁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老子活了这几十年,每到这时节心里就慌,这他妈的就是在赌命呀!”
“听说今年朝廷的药赈至今没有下来,都盘侯爷一气之下称了王,说要自己管自己。”一旁许久没说话的车夫秦三吐了个烟圈,神神兮兮地凑了过来。
“嘿!我老李怎么听说这药赈是让那都盘侯给扣下了。”
“扣下了?那前阵子进城的几十车是什么?”老钟头也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
“那个是咱新任府尹赵大人自己掏腰包张罗的,话说这赵大人可是打小锦衣玉食,怎么受得了这夏瘴,老早就拉了几大车药障进了城。这不,我们也跟着沾光,只是苦了其他城咯!”李六面露得色,一脸我知道内幕的表情。
“哼,这年头,没有药障,人都没法活。听老人家说,早年没有药障时,每晚都死人,大家就苦熬着,根本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今年瘴气这般猛,药赈的事也没影儿,只盼着西边和北边不要暴乱才好。”秦三猛吸了口烟,长长吐了出来,感叹道,颇有些幸灾乐祸。
“云梦湖的水怪,百多年都没出来,偏偏这时候闯了出来,闹得整个嘉木江都行不得船,这连这几年我们郡的收成都不太好,这天下,眼看着要乱了。”老钟是个打铁的,原料都得从水路下来,眼看着夏瘴一来就没了生意,想着家里老婆加三个孩子,这都是要吃饭的嘴,不由苦着脸摆了摆手,挥散秦三吐出的烟,叹道:“唉!这日子,没法过了!”
几个穷汉子围着桌子谈着自己认为的国家大事,长吁短叹,谁也没有去注意或者是理会最边角的桌边,噙着浅笑的白衣少年。他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一身素白的绫罗上缀着一些别致的小银饰,外面罩着一件薄纱轻袍,飘逸俊朗,灵秀清俊。他似乎在等人,稳稳坐在桌边,时不时瞟一眼门口,面前的茶丝毫未动。他的膝上置了一个胖胖的水晶玩偶,形状古怪的像个花瓶,里面盛满了透明的液体,一晃一晃,折射出绚丽的彩光。此时,门口进来了一位女子,身材高挑,细眉细眼,样式简单的发髻上斜斜插了支白玉簪。女子脚步稳健,行止流畅,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她与少年对视一眼,便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行动间素色的披风下露出了杏黄的裙摆。
“见到我姐姐了?”少年以手支颔,侧头笑盈盈的看着她,脸上微微显出一丝期盼。
咏棋摇摇头,“看样子,小姐似乎还在昏迷中。”
“哦――我都等了三天了。”韩逸垂下眼帘,用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失望,复又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笑了,清澈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邪气,“姐姐一旦恢复就一定会回来,她说过不会离开我的,咏棋姐姐,我们还是回去等好了。”
“是,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