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对于每个人是什么概念呢?
有的人说,三天可以让人忘记所有的伤悲,有的人说,三天可以悄逝黯淡的苦痛。三天,究竟是什么概念呢?
这样的三天,王诡的剑法一日千里,由于以气导剑的缘故,皙雪剑法果与她的调息之道相辅相承。飞花释雪、残雪如虹这一系列的剑招在这区区的三天之内就已被掌握得淋漓尽致。不过,这还是不够的,如果只是追求形式上的一致,他仍然是无法打败那个男人的。
崖下的水汽猛地翻滚,泛出了些许震耳欲聋的噪波。王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要上前张望,肩部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按住。
“雪?”猛地回头,心中俱是诧异。
雪没有直视她的眼神,只是轻微地松开了手,向后移去。王诡莫名地望着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慢慢地放开了彼此间的距离,然后……
剑意一指,逝雪三式,荡波逐流,皙霜八招。一袭白装的男孩,舞着空灵的剑法,引来潮汐间不可分割的侵蚀之力。不论是剑意,还是贵气,都让王诡骇然。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的确地属于真实,不敢相信这小小的孩童竟然已具备了如此折煞旁人的惊异实力。他舞动着剑,在登云崖上舞动着自己将以之与曹霄对决的皙雪剑法。是,就是这一套曹霄只使了一次的剑招,却不想他已然掌握到此般境界,更让之震惊的是,他居然在为自己舞剑,在不露声色地帮助着意义上的敌人!
“雪,你……”剑招使完,王诡对于自己剑法的缺陷已得到形象的了解,而就当她想要对雪表以感谢时,纯白的衣袍一晃,人已消失在登云崖巅。
“弦鹰,休息一下吧,饭……”话未说完,已被弦鹰噤声的手势止住。弦鹰缓步行至烟鹰身旁,看了看其篮中热腾腾的饭菜,笑着微微摇了摇头,“抱歉,今天他们估计又不准备吃晚饭了呢。”
天空已经红了,太阳只剩下小小的一片露于山巅。弦鹰和烟鹰找了一个稍高的小土丘坐下,远远望着正在和自己的同伴一起进行着修炼的陌生人。
“怎么样,她还听话吗?”弦鹰目不转睛,只是嘴角发生了轻微的变化。
“你说小莹?嗯,她是个很乖的女孩子,不但一点不闹,还帮着我做饭。真是羡慕雷炽凝那小子,竟能找到这样一个贤惠的女人。”烟鹰素来就是一个稍自冷面的女人,却不料此刻说话竟充斥着柔情。
“是啊,这小子的得天独厚还真不是盖的,这三天以来,他的进步速度就连烈鹰也为之惊叹。起初的时候,要他和烈鹰一对一也有些勉强,可他现在竟已能轻巧地游走于十人之中,这瞬步的能力着实提高了不少。”
弦鹰似乎想到了什么,换回了一脸严肃,“电鹰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回来了,我刚让他找了个地方安顿,就先不过来见你了。不过天音阁那边……”
“我知道。只要是他决定的东西,就不可能更改,还真可惜了那些骑士们。”弦鹰的脸上陡地又露出了亲和,“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明天就把电鹰叫来吧,是时候让我们十三鹰一起锻炼他了。”掀开了饭盒,挑了自己的那一份,竟自己吃了起来。
夕阳下去后,就会是璀璨的星夜,再然后,也许又会是一个耀眼的白昼。
外面艳阳高照,小常子一个人伏在朝月楼的窗台上,遥遥地望着刺目的辉煌。大人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呢?自林中出来后,她跟着这些大人去过了很多做梦都没有想过的地方,遇见了那样亲切而又熟悉的人,可同时也一起承受着前所未有的悲伤与别离。如果一切都没有开始,或许大家都不会这样了吧?这些纯真的想法,或许只能永远地贮存于梦魇。
秋落离去的这些天,大家都像是丢了魂儿似的,好像不论做什么事都失去了干劲,每一天看着若熙把秋落坐过的椅子擦了又擦,若冰只是一个劲地唉声叹气,而悠然呢,将侍者送来的饭菜凉了一份又一份。大家似乎都不是自己了,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让眼中的所有都换了另一副妆容。
人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你们还要这么悲痛呢?
不是小常子不懂难过,在秋落死后的两天她是哭得最伤心的。可是,可是他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地意识到人死不能复生,更深刻地明白着这些痛苦的于事无补。然而她,一个小孩子的一句话又能起多大作用呢?只是被当作童言无忌的玩笑,又或是闲谈无聊的宽慰。这一些,也许她们都不需要。这个时候,可能只是需要另一个人,另一个能够主持大局的男人,而他,现在又在哪里呢?
终于要出发了,在雷炽凝成功躲过十三鹰最强的合体一式“翔鹰霸世”后,整个历时四天的修行到这里就完全结束了。然而此时此刻,喜悦的表情仿佛早被抛于异世。众人脸色凝重,彼此相望,因为特训的结束便意味着杀戮的迫近。他们,这一群妄图救世的人们,终于要在自己的生命中浓刻下一个神圣的符号。只是,它究竟会是一个完满的句号,还是一个充满遗憾与不安的省略号呢?
“走吧,”沉默良久,打破寂静的竟是雷炽凝这个原本的局外人。
十三鹰没有回答,因为这几天的接触已让他们对于这个传说中的男人有了真切的了解。他们能够揣测出他这么急切的可能理由。或许是因为想要尽快试试自己的功力有了多少长进,或许是想要尽快地把事情了结可以安心度余生,又或许……不过不论是哪一种,他们都已没有了反驳的理由。
“就不去跟她说声再见么?”烈鹰火一般的性子竟也有了水的柔情。
“呵呵,谢了,与其让她担心,”说着把目光转向了弦鹰,“倒不如我们早些回来呢。”一字一句,淡定如昨。
众人讶然,紧接着的是一片长时间的静默,而后,爽朗地笑出了声。
“那就......即刻出发!”弦鹰看着他,竟有些笑出了泪。
小莹,我可能会在死去的那一刻后悔今次的决定,但我真的不能再让你担心了。今生今世,我欠你的太多,若来世真的存在,就让我为你献出一生吧。
最后的决战已在眼前,而王诡的宿命之约却止在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