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西府,就有人告诉西楼,有人客人找他,大厅里和他爹等着呢。
客人?西楼看看跟进来脸色哀怨的冷晓寒,笑道:“看来你想来蹭酒得等会了。要不你先去我屋子里等会?”
“算了。我还是骑我的马回去好了。”早上他来这里是骑的自己的马,所以才和西楼一起回来。西楼点点头,道别后就去了大厅里。
华丽老旧的会客处,精致的的镂花门窗,高大的瓷器花瓶,贵重的香木制造的桌椅,柔软的编花地毯,还有晶亮的茶具,都不能改变这个家族渐渐没落的事实。
所以来人身份的显赫,西楼知道,鱼,上勾了。
九建威将军,掌大苍六方军之一的南方军,手下有近万军马,坐拥富庶南华四郡的
林远,可以说是这个大陆上颇具影响力的人物,这样一个人物,却跑到一个没有什么实权的没落贵族家,找他这个小小的太子侍中。西楼叹口气,通常,靠近大人物的小人物自也不是小人物,这是个硬道理。
建威将军是为了秋后处决来求西楼的。
为了他那秋后就要处决的儿子。
林远是一个带着军人才有的粗犷和严肃的男子,因为儿子被判死刑,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当然,还有隐约的对文人的不屑。但是现在他放下了他的架子,恭恭敬敬的和西楼说话。西楼一点也没有装出谦虚的样子和他含糊,有人来求的时候你不扬眉吐气一点,那什么时候才能装老大?
什么?你说要是轮到你去求人时候怎么办?反正求人的时候都是在装孙子,现在计较那么多做什么?所以西楼绕有兴趣的看着林远努力忍住他看不起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的和自己说话装孙子,自己却一声不吭的喝茶,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世侄,你要知道我就那么一个儿子,我就是拿我的命,也要换回他来,你就看在我们两家还有情谊的分上,帮叔叔我这一回。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林家回记得一辈子的。”林远哭丧着脸说。
“我如何帮的了将军您?我一个刚刚上任的侍中。能做什么?叔叔是不是在为难我?你不如找刑律官比较有用。”即使什么都知道了,西楼还是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东西来应付这位将军。事实上,他也的确有很多东西不清楚。
“世侄有所不知,刑律官蓝大人是铁面无私出了名的,我去找他,只碰得一鼻子的灰。但是你不同。每年秋后处决都在苍都城外的西山上进行,而太子侍中先押送囚犯到西山,随后才是太子和皇上驾到。在这途中,只要你让你表哥落在最后,我就会让一个人去换下他。这样,你也能有个交代,我也可以救出儿子。至于…….”林将军拿拍拍手,他手下的人立刻拿出两个箱子来,放在西楼父子面前,西琉璃打开那箱子,眼睛立刻瞪得老大。
西楼眼睛都懒得抬,他早在那人拍手的时候就知道那是行贿了,现代社会里这拿来演戏估计人都懒得看,何况这将军还做得这么招摇。再说了,那人家的命换你儿子的命?你儿子的命是命,人家就不是了?凭什么就该拿人家的命换你儿子的?西楼厌恶的想。
林远见西楼看都不看那箱子里的东西。只道是嫌少,立刻说道:“世侄,这只是一部分,事成了,我一定再重谢。”西楼看看那个焦急憔悴的将军一眼,缓慢道:“这不是钱的问题,叔叔。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直接去找太子殿下,却来找我。你应该知道,我才刚刚做了这个侍中,你就知道了,而且你比我更清楚侍中的职务,这未免太奇怪。太子殿下的话,表哥说不定就不必从此隐姓埋名而获得赦免。”
林远看看西楼,迟疑了很久,最后下了决心似的的,说了原由:“不是我不想,只是,我那个孽障杀的,是太子殿下的义兄啊,当然那时我还不知道那人就是太子。这种事情,我那还有胆子去求?只怕只能落得个徇私枉法的罪名。”
那时不知道他是太子?这就是说,他和太子是认识的?还结了不小的梁子。不然不会有人命案。换一句话说,太子不会救林远的儿子,林远也不会支持太子,他们不仅没有利益的交点,甚至还是对头。
“那,有多少人知道我们两家有亲戚关系?”西楼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这个,你表叔16岁随父亲去了南华就再没回来过。后来两家因为远,也没有什么来往。在这个京城里,知道的人不多。就是我,都几乎记不得还有这么一家亲戚了。”西楼的父亲替林远回答了这个问题。
“就是说,还是有人知道了?叔叔,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巧合了吗?先是太子侍中这个恰好能放了表哥的职位选了西家的人做了,再是恰好你和太子殿下不和。你就不怕,这中间有陷阱?”
林远和西琉璃具是一楞。
林远很是无奈的叹口气:“这……当然也想到过,只是我就那么一个儿子了,就真的是陷阱,我也只有往下跳了。只盼着,世侄能看在那孽障和西家还有一点血缘关系,我幼时和你父亲的那么一点情义,能够救我这一次。我自当衔草结环,来世做牛马来报答世侄。若不然,老夫就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为儿子报仇。”林远说到最后,眼里已经不见了憔悴,眼里露出了军人特有的,如其说是坚定,不如说是残忍的光。
拿别人来顶替?自己的儿子命金贵,别人的命就不值钱了?鱼死网破?只是拿来吓唬威胁他的吧?而且,这个老狐狸有可能真的相信他吗?他绝对给他自己留了不止一条路。
西楼不言不语的看着林远,心里冷笑。林远也看着西楼,用无语的眼神威胁西楼,心里却微微的震惊,这个看来瘦弱的少年,却能和自己对视,毫不胆怯,在他那清亮的眼光直视下,似乎被看穿的是自己?拜托他,真的可以吗?林远心里不禁犯疑。
但是他已经没有第二条路了。现在,他只求他能答应才是重要的。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做得高明点好,不要留下什么把柄让人抓住了才好。”西楼一番思量后,说道。“这世侄放心,我一定打点好。运送的兵官,我会都换成我的人。”林远大喜,赶紧答应。“还有不要连累到我门家。我要是翻了船,你也不会好过。”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最后,这样的礼。再送一分来。”西楼最后的一句话让林远的脸色变了变,但他还是咬牙答应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不是吗?不怕不贪,贪才好控制。只是这个看来还只孩子的小鬼,胃口还真是大。
“好,事成后再送那些过来。叔叔是守信之人,我也定不做小人。”西楼终于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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