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秋意萧瑟,西风吹过枝叶零落的树梢,卷起几片枯黄的叶,飘摇着飞向秋日里特有的湛蓝的天空,消失在阳光刺眼的光线里。寒冷冬天将要到了,可是这时候天气却依然是清爽宜人的。西楼看着那天空,似乎出了神。
叶老已经离开了。他说既然你已经是我弟子了,又在考验期,那么暂时先由你来照顾太子殿下,看看你能做到如何。
西楼当然只有留下。至少,叶老表示要接受他了。有希望就不应该放弃。
就当是实习。
回想起来,自己的第一次手术动得还真是仓促啊,简直想做梦一样,西楼看着在院子里靠着舒服的躺椅晒太阳的太子,怎么都觉得有点怀疑――他真的给他做过手术的吗?
“殿下,您的药……”远惴惴的端着一碗看上去绝对难吃的黑乎乎的汤汁,小心的想劝说躺在床上不耐烦的人。几个侍女不安的站在一边,她们请太子吃药不成,只得将这位管家给请来了。
“倒了。我不喝。”清流不等他说完,就命令的说,语气肯定而坚决。远为难道:“可是狱医说了,您如果不喝药,很容易发烧,伤口也有可能会发炎。这也是为了您好……”
“我不会发烧!只是一点小伤,用得着紧张么?”清流不耐烦的打断他。
“但是万一真的……”远还是不想放弃劝说。
“那就等真的发烧了再说。拿下去。”清流似乎很坚决的要贯彻他的决定――不喝就是不喝。
远没辙了,在这件事情上,本来就很难说服太子。
他挫败,但是又不甘心走人。
西楼走进来,执行手术后的惯例――每隔一个钟头查一次体温。恰好见到这一幕。
堂堂一个太子竟然在喝药这种小事上闹别扭,真是见识了。西楼走到床头,行了礼,对太子伸出手,道:“请殿下准许我摸一下您的额头。”太子疑惑同意了。
西楼的手有点凉,但不是冷,温凉的触感很是舒服。太子闭了眼。
“殿下,您有没有觉得些微的冷?”西楼收了手问。清流点点头。
“那身上又没有酸痛的感觉?”太子道:“刚才被人用刀切过,又在床上躺了三四天,不酸痛才怪。”
“您发烧了,不幸得很。”西楼陈述道。手术后本来就很容易发烧,加上太子的伤口本来是放了好几天才处理,包扎的布条又是没有经过严格消毒的布条,伤口发炎也不是什么奇事。“请您还是喝药,不要为难我们。”
“只是发烧罢了,明天就会好。那药拿下去。这点事不需要吃药吧?”清流道。
“难道您……害怕吃药?”西楼疑惑的问。
“只不过是不需要罢了。我的身体好得很,根本不需要吃药。我不吃,实因为是就有三分毒,既然不用吃药也可以,我又何必吃毒药?”清流勉强的笑道。
西楼道:“不管怎么样,您现在一定要吃药。就算是替我们这些人想也好。要知道,您要是因此病得厉害了,吃苦的可是我们这些伺候您的人。”西楼拿过远手里的碗,将他递到清流面前。他留下来照看这人就已经很憋屈了,现在又遇到这事,心里对这位太子不满得很。
清流见他认真的样子,恶意的笑道:“我不吃又怎的?”西楼皱眉。他接着道:“好吧,我也不为难你,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受苦,我心里也不平衡。这样吧,只要你拿嘴喂我,我就喝。不然就算了,怎么样?”
站在屋子里的人都吸了口冷气,远头疼的摸摸额头,觉得丢脸无比。
“…….”西楼沉默了一下,就在清流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他真的端起那碗药往嘴边方:“这可是你说的。”
佳人香吻,自是美事一桩,但若随着柔香软玉的双唇灌进来的是噬心烂骨之毒,这艳福估计就没有人有胆消受了。
清流措防不及,西楼就与他唇齿相接,把那一口黑黝黝苦涩涩的药汁给他结结实实的灌了下去,苦涩的味道呛得他口鼻都如同被灌了辣椒水一样,咳嗽不已,脸面潮红,差点连眼泪都给逼出来。
一室的人诧异不已,张大了嘴巴看着那两人,不知道是惊奇于西楼的大胆,还是太子的反应。
“你.......”清流捂着嘴,倒吸着气,羞怒的看着西楼。西楼难得见他出丑一次,心情不由得大好,竟然笑出来:“我只是按照殿下说的在做而已。药还没有喝完,殿下是要继续呢,还是您自己喝?”
“你继续。”太子反应过来,笑道。反正亏都吃了,不挽回一点损失那他才真是亏了。西楼的嘴唇,味道还是不错的。
“殿下,你总该学会自己喝药才是。一国储君,总不能一直让人喂,让人知道了,还不笑死您?”远劝解说。他们这个样子,实在是怪异啊。
“你的话,我不在乎被人笑。”太子不买他账,眉开眼笑的对西楼道。
西楼不在乎,反正只要能达到想要的结果,这点事他才不在乎。最后一口喂下去,西楼想要离开,却被太子抓住,缠绵。
西楼一窘,奋力将太子一推,太子竟然松了手,用手在嘴边扇风,不住的抽着气,差点没把舌头伸出来,一个劲嘟囔道:“苦死了!苦死了!一点用也没有。”弄得西楼哭笑不得。远憋着笑拿来水,给他喝了好几杯,才算是好一点。
只是一点药而已,反应也太过夸张了吧?西楼好笑的想。
远仿佛知道他的疑惑似的,收拾好了东西,跟他解释道:“殿下最是怕苦,尤其是药,药之于殿下,就如寻常人吃辣椒油一般,一口就会觉得嘴唇火辣辣,难以忍受。若是这么一碗下去,估计就要辣翻天了,好在他肠胃不若他的嘴巴那般挑剔。”西楼第一次注意到这人,虽然他前额的头发将脸半挡住了,仔细却还是能发现他的长相和清流酷似,几乎是一个模子出来,只是他眼睛的颜色是极淡的蓝色,仿佛若冰,气质也和清流截然不同,看去温和谨慎得多,当然也很拘谨的样子。这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影子了吧?西楼猜测。同时恍然大悟,看着清流道:“原来殿下的味觉对苦味过于敏感……”
清流此时正是不舒服的时候,自然不喜欢人家揭他的疮疤,听远这么说,又见西楼似乎戏谑的看着他,于是冷了脸下来,笑也不那么自然起来,摆摆手道:“嘀咕什么?都出去,我要休息。”
于是众人退了。西楼自然回到了起先太医们待过的房间,那里本是太子府里的医药专门机构,分门别类放置众多书籍药材,看书,配药,他要做的事还是很多。这时候就不得不怀念地球人现代的医疗系统了,分工明确具体,作为一个医生,根本不用像现在这样,护士、药房的事都要自己动动手才行,还好煎药不需要自己做。吩咐了煎药的小厮制作药丸的方法后,西楼就坐下来看书,识别药材,一点时间也不浪费。
期间冷晓寒来看了他一次,作为太子殿下的贴身护卫,他只得在这里守着。见西楼看书,他无趣得很,没有多打扰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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