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摊手想说什么,最后却还只是叹息一声。
因着这声叹息,西楼楞楞的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又仿佛在看着一个怪物。
太子这样的人,实在是和叹息联系不到一起,可是他却已经听过他很多次的叹息。他为什么而叹息?
“看什么看?”清流脸上挂不住了,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看西楼,却禁不住西楼这般看他。
西楼于是转移话题:“殿最近会有大动作吗?”
“江南一带殿势力最大,民众对殿的拥护和对白殿的反感远远超过其他地区。圣者想利用这里民众对白殿的反感,开始对白殿的反击,又害怕一旦动作起来,军队会插手。我也正好要削弱白殿,减少他们对我的干涉,又加上这一带军队我还能使使,当然答应。”
“江南一带的军队……此次出行的各种意外,都是在殿下的算计内?”
“我可没那么神通,但游民暴乱的确给了我一个契机,我只是利用了形势罢了。”太子笑道。
让蓝篱逼迫叛军到达海宁,然后又让海宁借对付海盗缺少军饷之故而不出战,暴出兵部贪污之事,好对兵部大换血,而且还可以掩盖他受伤的事,这样的借势,实在是很高明,只怕中间也使了不少见不得人的手段。
户部在年前也归了他管,那么兵部贪污根本就是他默许的。
“海宁的事要到您的腿伤好才会结束?”西楼看着他的腿问。
“大概。”太子想了想,问道:“你说这伤两个月左右才会好?”
“两个半月。”也就是一百天,可惜这里不能拍片,也许该利用太子的职权派人去捣鼓x射线?“如果您着急的话,可以在一个月之后上路。不过只能让人抬着行动。”
一般来说,太子巡国的时间可以控制在一年以内。在那里待得时间长点短点都可以。
太子闻言笑得下流,他俯身咬住西楼的耳朵:“我只是想,现在这样子,下对月的时候怎么办?”
西楼闻言先是一楞,然后有貌似红晕的色彩染上脸颊,虽然很奇怪,可是,他竟然会因为太子这样问而觉得不好意思,西楼自己都觉得奇怪。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西楼别过头去,不看太子。
可是太子看到西楼粉面微羞的俊俏模样,忍不住就亲了下去:“那不如……就现在办了……”别说是等到下对月,他现在就等不及了。
西楼推开他,脸色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先回床上去。我不想再给你动一次刀。”
他总算了解,太子是属于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人,不过,他发现自己并不介意。
与此同时,西兰踏上了回京城的船,京中变动,波及到了西家,她得回去处理些事情。碧落一路送她到了水边,她看着西兰的船只消失在暮色中,然后把双手插在腰两侧,小腰杆一挺:“哼!现在,是我的天下了。嘿嘿,等着瞧吧。”
同样的夜色下,青城南边一处小院关上了院门,披着斗篷的女子迅速的离开,奔向黑暗。
她出了小巷子,穿过大街,靠近另一处院子,推开了门。
门内小院的树下有几张石桌椅,正对门坐着的男人定定的看着她,昏暗中,仿佛还是当年的俊俏模样。
“你又去了那里?”
女子冷笑:“我去那里难道还要向您报道么?您以为你还可以拿养父的身份来压我?我可高攀不起。”
树下人没有理会她的讽刺,只叹息道:“雪,我不是要监视你。只是劝不要参与到权力争斗中去,那对你没好处。”
“那么,元四爷您就对我有好处了?这次我可没有父母兄弟给您的夫人杀了泄愤了。”女子放下斗篷,满面寒冰。
男人叹息,依旧不答女子的话:“你虽然八面玲珑,这样四面笼络,到底不是长久之计,何不放下仇恨自己好好的过日子?”
“你还真是为我着想。您也知道,我这么辛苦,也只不过是为了要报仇。既然如此,我就听您一回,放低标准,本来我是打算是让她们落魄一下,从高高的地方落下来,吃点苦。现在,只要您替我杀了我的仇人就行了。”
一阵沉没后,男人再度开口:“我夫人是有错,可是碧瑶又有何错?”
“我父母又有何错?我年幼的弟弟又有何错?难道唯一错的人是我?或者是您错了?对啊,如果我不曾当过您的养女,又或您没有对我生出不该有的感情来,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吧?可惜,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您请回吧,您的那些说教,我听腻了。”
“对啊,说是没有用了。”男人叹口气,站起来,雪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已经被他抓到怀里了:“你做什么?”
“你忘了,我到底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手百无是处的书生了。”元四着说。
次日,雪醒过来,发现自己换了处的地方,脸色一白,推开前来服侍的小丫鬟就往外走,路上虽然碰到侍卫,但大概是元四交代过了的,也没人拦,就一径的朝大门走,也不理会人们诧异的打量和目光。
走到前厅,才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
方才没人拦,不仅仅是因为元四交代过,也是因为,元四现在没空。
本该在孤烟山庄的太子一行人,竟然下山,到元四这里来了。
雪一路向前冲,众人也摸不清楚她身份,没人出声告诉他一声。结果在大厅里,和太子他们碰了个正着。
大厅里人不多,西楼推着清流的轮椅刚进了屋子,碧瑶跟在后面,元四正领着他们进屋。
碧瑶看到雪,眉毛皱起来,用询问的眼光看向自己的父亲。
可惜先开口的是太子:“雪姑娘,好久不见。你既然还在元家,看来元家还得不安宁。”
雪不理会,扭头扭到一半,突然盯着太子看,然后露出恍然回神的表情。
十多年前,元家还在的时候,曾经来过一个漂亮的小客人,见了她的面就说:“收养这么漂亮的姐姐在家里,姑姑家会不得安宁的。”
一恍然,时间就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当年的孩子已经长得叫人认不出来。十多年,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
“做人最重要就是知道要点到为止,姑娘说是不是?”清流笑着说。
“殿下放得下丧母之仇么?”雪很想问,但没有问。
太子转头和元四客套去了。他在山上的庄子被人发现了,也就不安全,所以撤下来。
其实就是他在山上呆腻味了,况且如今腿脚也不似当初那样肿胀的不能行了,自然不想着下进城。在山上,就是传个消息,也要多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