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伤碧瑶的那条艳红的“蚯蚓”是产自南疆的红磷蛇，一般只有一寸多长，如名字所示，该蛇有一身殷红的鳞片，以吸血为生且带有传说种无可解的剧毒，因此叶老花了很长时间很有兴趣的研究了一番，在害死几十只鹅和一只猪后后找到了解毒的方子。只是想要完全清毒却不那么容易。

而那盘杨梅，若非碧瑶碰了，那么被咬的人可能就是西楼。杨梅是碧瑶自己洗好摆好的，蛇不可能是她放的，那么问题就出在把杨梅送到西楼那里的路上。显然这是有目的的谋杀。

给西楼送杨梅的侍者因此受到刑讯，从他嘴里撬出的唯一有价值的消息只有一个――他在送东西的途中遇到过雪，但雪根本没有动过那盘子杨梅。

但即使是这样，雪也受到了严密的监控。

碧瑶因需要接受治疗留了下来。说起来，叶老的药方效果还真不是盖的，碧瑶第二天就能起身四处走动了。

当然能起身不等于她安全了。即使如此，碧瑶能起身后第一件事就是向西楼道谢。

“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西楼一边搅着药罐子里黑乎乎的药，不甚在意的说。对付来向医生道谢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咸不淡，这样不管对方是真的满心感谢还是敷衍了事，都可以收到最好的效果――西楼想要的那种。

接下来没话说了，碧瑶只好找话：“您在熬什么药？为什么不送到厨房去让人熬呢？这样多累。”

“这样更有助于我记住药方和认识识别药材。要知道，我还是个生手。”西楼给了个最符合他初衷的理由。

“您真会说笑，能解红磷蛇的毒的人，怎么会是个生手呢。”碧瑶当然不信，但她的注意里转到了那两罐子药上了：“这里面有一份是我的吧？那另外一份是谁的药呢？”

“殿下的。”西楼随口答道。

碧瑶点点头：“给殿下消炎愈合伤口用的吧？”

西楼点点头，这药当然不是给太子消炎用的，加快伤口愈合的如今也是药膳了，轮不到他负责，只不过他也不能把真实情况告诉碧瑶，于是干脆敷衍了事。

碧瑶见他并不怎么和自己搭话，想帮忙又被拒绝，也觉得是自找无趣，呆了会，就找个理由离开了。

吃午饭的时候，西楼去餐厅，到是看到太子和碧瑶言笑晏晏的，碧瑶面带着混合了羞涩和兴奋的微笑，全不似和他说话时一脸尴尬的样子。

西楼想这大概是因为他本就是无趣的人缘故，于是疑惑，太子到底是喜欢他那里？连他自己都找不出自己有那里讨人喜欢的。

可是要说自己还有其他的什么用处值得太子如此的容忍和讨好他，他也找不到足够的理由。

“我……有什么不对吗？”发觉西楼在看自己，太子不自觉的摸了摸脸，照理来说，西楼以这种眼光看着他，就是有疑惑想问他了，可是他最近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啊？

“没。”西楼难得尴尬了一回，“该吃药了。”

清流看着那碗黑乎乎的东西眼角跳了跳：“我能不能不吃？”

“殿下，重复同样的戏码您怎么就不嫌烦呢？”西楼白了他一眼，把药递了过去：“我准备了冬瓜糖，先吃一颗，喝了再吃一颗。也许会好点。”用那种甜得发腻的东西，应该可以缓解苦味吧？

“……太甜了……”这是太子殿下的评价。“甜总比苦好。”西楼说。

“但还是苦……下次你不要换着方子拿我开心了……”太子的脸色很奇怪，看来这滋味他还是不喜欢。西楼不满了：“是，小人下次不敢了。但只请殿下喝药的时候，能不要为难小的。”感情他想的法子都是在寻他开心啊。

“哎，我这是……那里为难你了？”太子说着拉了西楼的手：“我不过是诚实一点嘛……别生气！”西楼啪的甩了他的手，一脸尴尬。这太子也不看看，旁边还有别人呢。真是越来越没遮拦了。

碧落坐在一边，微笑看着他们说话，发觉西楼看过来，于是低下头，发丝遮挡下，眼中的阴郁再也遮挡不住。

她并不恨西楼，感情就是这样，不存在先来后到，也无关乎个人身份地位外貌资质，所以即使她一切都不输给西楼，她也并不能赢得清流的心。更何况，西楼比她想像中的，要出色得多。

怪只怪，她不是清流的那个盖，她却妄图盖上去，结果只能是掉进了瓶子里，出不来了。

只是不伤心，不嫉妒，却是不可能的。

当日下午，青城郡守白苏来探望碧瑶，见他的表妹一脸的郁郁寡欢，对碧瑶心思心知肚明的他于是劝慰碧瑶，太子再怎么喜欢西楼，也不能改变他是个男人的事实，碧瑶根本就不必担心西楼会威胁到她，或是为此郁郁寡欢。

碧瑶很不喜欢这番话：“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傻妹妹，太子殿下是要继承大统的，将来他的后宫里难道会有属于一个男人的位置？殿下其实也很喜欢你，对你很好。所以只要你能适当的表示一下，我们费些功夫，将来你进宫的机会就很大。你是殿下的侄女，又有我们的支持，只要将来生下儿女，你在后宫的位置就无人能动摇。”白苏分析说。

“后宫？”碧瑶似笑非笑：“对，他可以对我很好，但不会是我想要的。你以为我需要他的怜悯？”

“傻姑娘，难道你还想追求什么真情不成？他是要当皇帝的人，自有后宫三千，妃嫔无数，就是有真心，也不过是一时的兴起罢了。后宫里会有那么多的人想要他的真心，那么多人讨他欢心，他的心能分成几份？想靠真心维持你在后宫里的生存是不可能的。亲情和怜悯也是情分，而且是更有效的情分。情爱不过是一时的幻觉罢了，只有权势利益才是真实的，能让你笑到最后，也是你最终能够得到的。”白苏意味深长的说。

碧瑶冷冷一笑：“这就是你的想法？难怪明秀宁肯死也不愿意再回来侍奉你了。”听到这个名字，白苏不豫了：“我来不是要和你吵架的。只是想劝劝你。听不听由你。”

“那表哥知道我的感受吗？”碧瑶脸上倒不见了柔弱：“我根本一点也没有担心西楼，因为没有他，总会有别人。要我跟在他身边，让他对我施舍，让我看着他和别人卿卿我我，我还要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因为那根本就是生不如死。”

“哪有那么严重。你们这样的小姑娘总是把爱情想得太过美好和重要了，其实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其实生活也不过是这样。再激励的感情也有减退的时候。”白苏感叹说。

“你这样想，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嫉妒。”碧瑶说，那种爱而不得带来的灵魂煎熬，那种会把人的心和灵魂撕裂般的痛苦，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就不会知道。

如果可以就此疯掉，或者死去，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