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鬼嚎响起:“杜冬儿要闯关!”——鬼秀才倾毕生之力发出嚎声,他受够了冬儿的鸟气,此刻总算报了一箭之仇!
冬儿恨得差点把舌头咬断,打小混江湖,竟没防着鬼秀才会来这么一手。高焕生则悔得想扇自己两耳光,早知如此,该鼓动冬儿将那老小子宰了!
已经启动的机关没法半途停下来,七星伴月弟子“唰”一下散开欲护住谷口。
再不能等了,冬儿手一伸拨出了竹筒弹。
第十四章腊月借的债还得快
鬼秀才若喊的是“有人要闯关”,杜美美准不会那么急着蹦出来。可他把小狐狸恨得牙根痒痒,想让他不指名道姓也难。听到“杜冬儿”三字,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窜过谷口。
冬儿一眼望到那熟悉的身影,硬生生将手中的竹筒弹收住。
高焕生认不得杜美美,手中带汗的竹筒笔直朝那一团绿影砸去。距离这么近,冬儿只来得及狂叫:“莫接!”
杜美美见来的是竹筒,已挥动长袖打算像对付暗器那样卷了再抛掉,闻声忙急使“凌波幻步”平行飘开。
眼看竹筒要在崖前炸响,一股强劲的掌风将竹筒击开。
这掌风是紧跟在杜美美后头的赵成所发,他老兄的武功招招制敌于死命,一击便将竹筒击回来处,准确无误地朝高焕生当头落下。
高焕生吓得就地一滚,却滚到杀过来的七星伴月弟子们的刀剑下。冬儿慌忙抛出长索去卷刀剑。那边竹筒弹已落地爆响,杂树碎石溅起老高。
多亏了这一声响,令那些刀剑滞了一滞,眨眼给长索扫散。但高焕生背上仍被划出两道血槽,疼得他哇哇乱叫,窜起搏命。
却说杜美美一见赵成击飞竹筒,以为冬儿要没命了,急怒之下一掌拍过去。
这一掌穷玉狐毕生之力,赵成闪避不及,只得硬接。
两人皆朝后蹭蹭蹭连退了几步,杜美美一口鲜血喷出,染红前襟,随之跌坐尘埃。赵成看上去没事,内里却气血翻涌,又要强行抑制,未见得比杜美美好受。
见养母受伤,冬儿厉叫一声,舍了高焕生打斜刺一斤头侧翻过去,护在杜美美身前,两眼冒火怒视赵成。
赵成暗暗叫苦,本来是想当护花英雄,这会却里外不是人,只好将功补过,忍住胸口的腥味,刀锋一摆掠向被围的高焕生。
高焕生却以为魔刀老兄想再接再厉了结自己,心一横就想扯竹筒弹的引线,打谱让大伙儿一块结伴上西天。
他的手已搭上引线头,忽见七星伴月众弟子作鸟兽散,赵成怪亲热地招呼:“小兄弟,你没事吧?”
来的是同伙?高焕生狐疑地眨了下眼,随之露出感天谢地的五花笑容,再度蹦起来大喊大叫:“我还活着!”
赵成笑道:“放宽心,你有影子,不像是鬼,赶紧把伤裹一下吧。”
武林中人金创药永远是随身带着的,柳家庄的金创药更是精品,不但止血还止疼:里头有麻药的成份。赵成边替高焕生裹伤,边偷眼打量杜美美和冬儿。
杜美美已经盘起腿运功疗伤,小狐狸兀自黑着张脸,恶声咆哮:“阁下拳头大,拳大是老大,不用朝这边瞧,想补一拳只管来!”
赵成一脸尴尬:“误会误会,是赵成失手了。”
“我说是谁,原来是赵大侠,怪道能将我娘打成这般血淋淋的惨样儿。”冬儿一看赵成的眼神还有啥不明白,越发皮笑肉不动,冷嘲热讽道:“您老武功高强,这仇咱们是报不了啦。惹不起躲得起,往后在这谷中,见到您老就绕着走!”
赵成胸口本来就难受,给冬儿一激,张口“哇”地吐出一大口血痰。这一吐,倒是好过了点,正想说上几句,却见有团东西给人从谷外抛回空地。定睛一瞧,竟是方才乘乱脚底抹油的鬼秀才。
冬儿顿时两眼放亮:“啊哈!师傅,这可是腊月借的债,还得快!”
把鬼秀才扔回来的是柳晓青,后头还跟着一干新入谷的江湖高手。有人奇道:“这主儿竟是杜小姑娘的师傅?”
高焕生在一边急了,武林中拜师好像不是开玩笑的事!慌忙道:“咱们是拿食物跟他换字,只是换他教咱们几个字,他识的字也不多……”
“说话千万要凭良心呀!”鬼秀才急煎煎辩解,满脸哀怜:“高小哥,老夫可是呕心泣血口手并用,足教了您两位五千多个半笔不差的大字。五千多个呢!个个都是老夫寒窗十年头悬梁锥刺股苦学来的……”说到这竟是带上了哭腔,当真念作皆佳。
冬儿咧开嘴直乐,拱手道:“多谢师傅提醒徒儿。那些字有多少缺胳膊少腿儿的,咱们要好生计较一下。”
鬼秀才吓一跳,他受气不过的确有乱教一气的时候,现眼前铁定有识文断字之辈,依稀杜美美就读过书,只要对一对,又罪多一重!于是抹了把头脸上的汗水,苦口苦脸道:“小老儿借个胆也不敢欺蒙杜小姑娘啊,只是小老儿才疏学浅,这个……偶有教错之处也是难免的,万祈见谅啊!”
柳晓青手抱前胸:“是么?这世上竟有您老不敢坑蒙的主儿?问您一个事儿,去年十月建康城凤威镖局受托保一幅唐朝字画,到地头字画却变成张白纸,这事是谁作的套?去年底湖州一条街上,三家铺子一夜间给人搬了空,又是谁设的好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