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听了袁伟的描述后,心里都极端的愤怒。烧险儿在前,打袁伟在后,黄皮欺人太甚。
尤其是险儿,额头上的青筋不停地突突跳动着,两腮边上的咬合肌也凸出了两块,如果黄皮和向志伟在的话,眼睛中冒出的火可以把他们烧死。
“你初四出事的晚上怎么不找我们?”险儿很愤怒地问袁伟。
“哎呀,你说得轻巧。你们都在家里过年,一家的人,那么晚了还好意思去你们家叫你们啊。这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未必还跑去报功?反正我也没有被怎么打到。烧你的事,不是过完年就要搞吗,迟早新账老账也要一起算的。急个卵啊。”
“你真是没有卵用!走,老子就要看下黄皮这个老杂种怎么弄死你。我肏他妈的逼,老子今天就硬要看看是哪个弄死哪个?”险儿站起来就往外走。
袁伟跳起一把就抓住了险儿,我们几兄弟也忙拉着他,不断劝解,说再等几天吧,等几天也就要办他了,你不要又乱搞,像上次一样害我们跑路。最后说出这样的话了,险儿才冷静了下来。
听袁伟这么一说,我们几兄弟过年之后第一次相见的兴奋和亲热,也被搞得意兴阑珊了。
也许是大家都想到年已经快要过完了,马上又要办事的原因,都沉默了下来,默默地坐在一起,只有端杯子喝茶发出的“呼噜”声。
我注意到了一件事,袁伟口中所描述的黄皮是个六亲不认,连父亲都骂的狂躁的人,和三哥口中隐忍狠毒的形象相去甚远。这点,我一直想不通。直到六年后,我遇到一个有同样特质的人,差点死在他的手上。我才明白了世上真有这种性格的人,这种性格叫做“扮猪吃老虎”。
可惜黄皮不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古训或者是现代的换位思考。
他讲义气,他要保他的小弟,别人敢动他的人他就要和人拼命。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过,我们也是,我们也讲义气,我们也要保我们自己的兄弟,谁敢动我的兄弟,老子不是拼命,是亡命!
好不容易等到了五点多,三哥给我打来了call机。他已经在三魁大酒店了,叫我们马上过去。
赶到包厢里面,三哥、明哥、牯牛、癫子、癫子的老婆,还有一个瘦瘦的,留着像女学生一样下面剪齐,长度齐肩的头发(我们那边叫做娃娃头)的人,都已经坐在了里面。
一进去,三哥就分别给了我们一人一个红包,说是过年的压岁钱,红包里面每人五百元。开始大家还客气着推辞,看到我率先拿着了,也都纷纷接下了,接钱的样子一个比一个贱。
坐下后,三哥给我们介绍了那个留着娃娃头的人,他叫缺牙齿。因为他的门牙有一颗是缺的,还有一颗只剩下了一半。不露出牙齿的时候还好,露出牙齿实在是有点丑,而且给人的感觉也有些不太对,屌得要死的样子,好像就他是大哥,别人都是小弟。除了对三哥还老实之外,在明哥面前都是一脸不得了的样子。
他是三哥、明哥他们刚出来混不久,就跟着三哥混了的。去年,因为些事不想在街上混了,就跑去广东那边打工。开始在一家制鞋厂做流水线工人,负责给鞋底粘胶水。据他说,在流水线上一站就是十来个小时,除了吃饭二十分钟外,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因为流水线不会停,所以人一走,就会有产品没有粘好,是要扣工资的。干了四个月之后,他和他们的课长搞不好,本来也就嫌太累,吵了一架就走了。去了东莞的樟木头镇,那里有一批九镇和九镇附近乡下的混混在那边办站(后来这批混混里的几个人回来了,引起来很多事情的发生,这是后话)。缺牙齿跟着他们又混了几个月,没有什么意思,过年还是又回到了九镇。
介绍完了,大家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开始吃喝了起来。
我和三哥中间隔着明哥,刚坐下不久,我就把袁伟初四发生的事告诉了三哥。三哥一听,表情非常反常,居然显得很高兴。问袁伟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地方疼。袁伟说也没有打什么,就是当时在地上被踢了几下,手上擦破了点皮,脑袋上还有几个小包,被黄皮扯头发的地方也有点疼而已。
听完之后,三哥要袁伟明天上午就去医院检查,不管伤得多轻都要医生开药,然后把检查的东西都拿好,到时候他通知袁伟和险儿一起去报案。
别人都在听,只有缺牙齿一个人听完袁伟的事之后,一脸不得了地说了句:“你当时就搞死他唦,一个老###。你怕他个卵啊?”
这句话一出口,武昇和袁伟就差点和他吵起来,这个人果然有些讨厌。
三哥开始说起了正事。
“今天,大家一起吃个饭。一是过年,几兄弟一起聚下,热闹下。新的一年,我希望我们大家都顺风顺水,一起发财。我义色怎么样的人,大家都晓得。反正今后,还是老规矩,我吃什么你们吃什么,我有饭吃,就不会让你们喝汤。来,是兄弟就先一起搞一杯。”
喝完酒,三哥接着说:“二是,你们都晓得的,险儿的事。险儿被向志伟这个小麻皮烧到之后,老子亲自去找黄皮要人要钱,人他不给。现场答应的一万五千块钱,当时给了八千。说的是过两天就给剩下的七千,老子相信了他。结果,他把向志伟搞出去后,老子前前后后找他讨了六次,他啰里巴嗦就硬是没有掏过一分钱。现在向志伟这个小杂种要回来过年,他把钱拿出来了。那意思就是他的人不回来,钱就不出。老子的人就活该死,烧了就白烧。老子当时把他当道上的朋友看,半句多话都没有讲,面子给足了他。结果这个杂种给脸不要脸,把我当蠢猪搞,当宝玩。这个狗杂种,他的人他晓得保,老子的人就该被向志伟烧啊?!当我义色小麻皮啊?!”
三哥越说越激动,最后两句基本上是吼出来的,同时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胸膛起伏不定,一脸凶相。
没有人说话,过了会儿,三哥整理了下情绪,接着道:“险儿,我晓得你心里一直不舒服。是给我义色面子,忍着的。我晓得你们六兄弟也不爽。但是而今过年,派出所本来就抓得紧,再就是你们都还年纪小,家里大人也都看着的,过年搞出什么事了不好,我也不好意思向你们大人交代。但是,我给你们说,我没有忘记这回事。老子心里一直也不舒服,这个年老子被这件事搞得过得没有什么意思。年现在也快过完哒,道上的朋友都晓得我义色翻脸像翻书的,黄皮这个杂种老子给他脸他不要脸,老子就当不要脸的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事于公于私,于险儿于我都不算完。正月十五,老子亲自办黄皮。你们想好,铁我的就发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