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熄灭了引擎下了车,那几个男子冲她点点头,然后右边的一个男子用手轻轻敲了敲他那顶蓝色帽子的边缘,她看到他的帽子上有店铺的名字……万事通专业修锁。
女同胞,看起来你遇到了一些麻烦。万事通是个四十几岁的叔叔。
是的。你知道这里有谁能帮我一把吗?我不熟悉这里的情况。朱雅丽问他。
他双手按着大腿,从椅子上起身。这时她才看清,他身材魁梧,脸色红润,有着和善的棕色眼睛,眼角拖着几道鱼尾纹。当他讲话时,声音懒洋洋的,并且慢声慢气。而且有一只脚明显短些,是个伤残人,他旁边有一辆三轮电瓶车。
不如我们打开发动机盖来看一看吧………好吗?我叫“糊涂虫。”
谢谢。她打开插销。他猛地掀起发动机罩,滚滚浓烟逼得他不由退后了几步。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烟雾和小题大做与其说使她焦虑,倒不如说使她更加困惑。我想,在开到东面十公里的时候,车子就应该开始冒烟了。只是我沉湎于湖光山色中,没太注意。
这好办。你开车去生态公园吗?万事通师傅说。
是的,差不多吧。不确定,从来都不确定要去的方向或者目的地,她思索着如何回答他,并且试图集中精力着眼于目前,而不是过去或将来。我觉得车子不想驶向公园,我有别的事情。
他的同事走了过来,两个男子都弓下身来查看发动机罩下面的情况,朱雅丽知道男人会这样做的。他们目光严肃,时而会意地皱一下眉。她和他们一起看着,虽然她知道自己是帮不上忙的。女人对汽车发动机罩下面的机器的陌生程度就如同对神话中五皇六帝;罗马之神的了解一样,少之又少。
你车子里连接水箱的胶管破裂了,他对她说,可能需要换一个才行。要不;你可以住下来;享受一下江鲜湖鲜还有海鲜,小城市空气很新鲜。师傅看着她丰硕如水果般圆润的性感臀部说。
听起来并不怎么严重,而且修理费不会很贵。这个地方,我能去哪里换它呢?
马林国的修车厂会帮你弄好的。我帮你给他打个电话,如何?你请我喝茶就行;你知道今天是周末;师傅们早早铺子打烊收摊回家喝酒找情人去了,我要是打个电话给马林国;他肯定会给我面子马上就过来;换根胶皮管子就行啦!五十岁上下头发稀少的男人说。
你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她回以微笑,并伸出手来与他握手,面对陌生人时,她更容易使用这些示意动作,我叫朱雅丽,外来妹。
我叫胡涂忠,朋友和熟悉的人都这么叫我。
你从北方过来,是吗?胡涂忠问道,他是一个热情健康的中年人,并且有一些从前混入的南方血统。人长得矮小但壮实如条江南的水牛。
是的。我正在回南方的路上,将去台湾或者东南亚地区旅游。真的很感谢你的帮助。朱雅丽骗他说;她并不是驾车游遍中国的富家千金。其实;她现在是一个准逃犯;即将成为被通缉的肇事逃逸罪犯。
没什么啦,只不过帮你打个电话而已,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去吹吹风,在附近转一转。马林国到这里要一些时间的。我请你喝杯茶!噢;我叫胡涂忠;许多人叫我“糊涂虫”,我是混日子的;摆了个修锁柜;专业开锁;实行三包。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愿意去散散步。也许你可以给我推荐一个这个城郊不错的住处。但价格不能太贵。朱雅丽接过他递过的紫砂茶杯并没喝水;她嫌茶杯太脏。
怎么的?你怕我杯里放了毒;抢劫你?糊涂虫师傅说。
光天化日下;你怎么可能?水壶;我车子里有自备的!朱雅丽说。
前面不远处有一家湖景旅馆。在湖的另一边,有一家刚营业小旅店,是香港人来开的;它更像家庭式旅店。那里还有一家只提供早餐和住宿的乡村小旅店。湖边和小诚郊外有一些小木屋,可以按周或按月出租的。
她没有想过要在这里逗留几个月,甚至在这里驻留一周,对她来说已经是挑战了。只是更像家一样这个说法太亲切了。
也许我会步行去看看这家旅店。朱雅丽说
走过去要很久的。我可以送你过去。健康的中年男人心灵也很诚实善良;他拿出皮带扣上的手机给好友马林国打了电话::有客人了;你马上过来!
我已经开了一天的车,散步可以让我的身体彻底舒展一下。但是,还是要谢谢你,虫先生。朱雅丽笑着说。
别客气。“糊涂虫”优雅地掏出一支香烟点上,看着她沿着花岗岩铺制的人行道已经走远的时候,他仍伫立了一会儿跟踪朱雅丽渐远的方向。好风骚的女人。“糊涂虫”叹了口气吐出一口烟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