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双将琴往前一推,身体朝右侧避去,皱眉道:“老爷子你喝醉了。”
尉迟骏醉眼蒙眬,摇头晃脑道:“我没有醉。琴双姑娘,我再敬你。”他喝尽杯中酒后,扑通一声趴倒在桌上,一动不动了。
“老爷子,老爷子。”琴双一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勉强去推那满身酒气的醉汉。无奈他像睡死了过去,纹丝不动。
“冬梅你进来。”琴双对着外间大声唤道。
不一会儿走进一位梳着双髻的丫鬟,她福了福身,“姑娘有何吩咐?”。bao。
情字煎熬渺渺芳踪无觅处(8)
“他喝醉了,我们把他弄出去。”琴双指着尉迟骏道。
“他怎么醉成这样?”冬梅抱怨道,不情愿地架起尉迟骏的胳膊。
琴双轻蔑道:“年纪一大把,在家含饴弄孙不好吗?偏生色心不改,听雨轩的梨花白岂是人人喝得了的!”
冬梅吃力地道:“姑娘,我一个人抬不起他,你快来帮忙。”她哪里知道尉迟骏暗暗使出千斤坠的功夫,别说是两个姑娘家,就是两名彪形大汉也奈何他不得。
冬梅和琴双一人架着尉迟骏的一条手臂,用尽吃奶的气力,才挪动一步,便双双摔倒在地,再看尉迟骏依然没什么反应,躺在冰冷的地上,倒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琴双气得啐道:“摔成这样都不醒,还真是头猪!”
冬梅犹豫道:“那就任由他睡在这里?”
琴双本想请护院帮忙将他扔出门去,再一想,听雨轩虽是烟花之地,但规矩甚严,只可让客人心服口服地退出,从来没有驱赶客人的待客之道。“罢了,让他在这儿待着吧。我去你房里凑合一晚。”
“是。”冬梅领路而去。琴双目光轻轻掠过地上的尉迟骏,也走了出去。
方才尉迟骏有心试探,琴双和冬梅都不懂武功,表面看来就和寻常青楼女子没有什么两样,但即便如此,尉迟骏仍没有打消疑虑,躺在地上不敢动弹。果不出他所料,很快琴双带进来一名浓眉大眼鹰钩鼻的男子。
尉迟骏暗运逆气乱脉之法,将脉搏和气息调得稍有混乱,且张口喷出酒气。琴双逃得远远的。男子把住尉迟骏的脉搏,再翻过他的眼皮,道:“这厮真的醉了。”
两人先后离去。
尉迟骏的目的达到,一个鲤鱼打挺干净利索地跃起,驱动内力,之前被逼到指尖的酒一滴滴洒落,就像下了场酒雨似的。
他适才兵行险招,如若男子乘机置他于死地,那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
不过,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尉迟骏这一招妙极。他扯掉大胡子,蒙上面巾,隐没于夜色中。
同尉迟骏相比,夏侯熙的运气显然要好得多。此时,他正和颜菁姑娘对面而坐,身旁还有歌舞助兴。
夏侯熙同样费了点儿心思,改变了本来的相貌。但他并不如尉迟骏那般自毁形象,只是隐去锋芒,仍是以翩翩美少年的面目出场。他出门较晚,到达听雨轩时,尉迟骏已被请进琴双姑娘的房中。
夏侯熙在大厅中流连许久,看似被*夺魄的舞蹈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实则在观察谁才是听雨轩真正说得上话的人。
他目光在堂中一扫,发现曾将他和尉迟骏拦在门外的老鸨斜倚在门边,状若无事,然而双目炯炯,不时还有小厮及丫鬟对她说些什么。
夏侯熙从怀中摸出一只荷包,脚步轻快地走过去,笑容满面道:“我想见颜菁姑娘,请嬷嬷通融一下。”边说,边将荷包塞给她。
老鸨掂了掂分量,满是皱纹的老脸绽开了花。这一笑,她脸上的粉直往下掉,但她浑不在意,殷勤道:“公子请随我来。”
夏侯熙被引入后院。那是一座完全独立的院子,清雅幽静,同前厅的喧嚣嘈杂简直是两个极端。尽管夏侯熙知道颜菁并不是云清霜,仍然在见到她的刹那,微微失了神。
许是沉甸甸的银子发挥了作用,老鸨命人将美酒佳肴摆了满桌后,道了句:“菁儿啊,好好地陪公子喝两杯。”
“是。”颜菁恭顺道。
老鸨意味深长地笑着退了出去。
颜菁给夏侯熙斟满酒,忽而笑道:“公子贵姓?”
“免贵姓夏。”夏侯熙随口答道。
“公子是头一回来这儿吗?”
“没错。”夏侯熙心头稍显失落。虽说同样是绝世容颜,但她毕竟不是清霜。
颜菁口角含笑,“那以后可要多来听雨轩坐坐。”
“好。”夏侯熙淡淡道。
“我敬你。”颜菁举杯笑道。
夏侯熙心中一动,“还是我敬姑娘。”他运足内劲,与之碰杯。若是颜菁身藏绝技,练武之人的本能必定会有所反应。
颜菁笑靥如花。两只酒盅碰在一起,一滴酒都未曾洒落。她先干为敬,并亮了亮杯底。
夏侯熙唇角含着一丝极淡的笑,一饮而尽。看来这位颜菁姑娘不过是一名平常的烟花女子罢了,和云清霜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但心底深处一丝莫名的情绪仍在困扰着他,夏侯熙无法再面对这张同清霜犹如一个模子里刻出的脸,随意寻了个理由,匆忙离去。
老鸨不知从哪里现出身形,眉头打成一个结,“姑娘,此人一掷千金,却又无欲无求,行事好生怪异。”
“没有关系,他对我并无恶意。”颜菁摩挲着酒盏,笑容淡定而从容。
“可是,他方才分明是在试探你的武功。”
颜菁笑若春风,“你放心,他绝对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你如何能确定?”老鸨诧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