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邦》里的月亮比现实中整整大了两轮，据说是女神阿尔缇妮斯的梳妆镜。这轮份外明亮的月亮渐渐落向了远山，而另一边，红彤彤的太阳升了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这一天早晨，海边起了些雾，小树林里一片乳白色的朦胧。

宋允慧和木远跟头狼他们一共七个人，沿着小树林向西北方向走。树林呈长形，从西北走向东南。所以他们穿过树林的时间，比昨天宋允慧和木远花的时间多了不少。

出发时不过黎明五点多，穿出树林，到达头狼他们所说的被鱼人占据的海滩时，已经快八点了。

七人站在树林的边缘，偷偷朝下俯瞰。一段长长的缓坡下，有一些木结构的塔楼。鱼人虽然不怕下雨，但是并不喜欢日晒。

这些塔楼的木材大多拆自沉船的桅杆和甲板，被歪七斜八地搭成离地半人多高的平台。平台只有一层，三面围栏，一面连着鱼骨和烂木板做成的梯子。塔顶是圆锥形的屋顶，由海藻和破帆布之类的东西盖成。

此时晨雾已经散了一些，但是能见度依然有限。头狼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地图：

“昨天我们看过了，这些塔楼都散在旁边，散成半圈，中间才是独眼的大屋子。那屋子紧靠海边，斜架在一片礁石上，是个破损的巨型龟壳，两头可以进出。”

“外围都是普通的鱼人，有两种。一种是战士型，双手使用鱼叉。另外一种大概是盗贼模板，武器为匕首，上面粹有自然属性的毒，要注意躲开。”

“它们的听觉很敏锐，视觉一般，嗅觉几乎没有。所以我们打算找个地方埋伏起来，由影狼去引怪。”

“最后，这些鱼人都很贪婪，而且喜欢以多欺少。会逃跑，也会向同伴呼救，所以我们出手一定要利落。趁着雾还在摸过去，想来会轻松一些。”

几人商定战术，接下来就是划分人手。

头狼玩的是斧头，属于重武器方向的战士，战斗即将开始，他从个人空间里拎出一面简易的木盾牌来。

血狼也是战士，不过他左手比常人灵活，所以他用的两把稍短一些的剑。说是两把剑，其实其中有一把不过是一根锈迹斑斑、一头缠了布条作为握手的长铁片。初期条件简陋，创建人物时，系统只配给每位新手一个选择武器的份额。这剑不是木头削的，已经很不错了。

此外，利爪快爪和影狼都是技巧型走向，还都玩的匕首。不同之处在于利爪喜欢伺机而动，快爪出刀的速度在几个兄弟中最快。而影狼匕首一般，但是擅长利用地形。

头狼将利爪、影狼、血狼分成一组，自己与快爪、木远、宋允慧他们负责对付另一个。借着灌木、礁石之类的掩护，七个人行人悄悄摸下浅滩，从下风口接近这个原始的鱼人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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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头阵的是影狼。他悄无声息地溜到前方的隐蔽物后，然后在背后打出一个手势。等到紧接着的利爪和快爪溜到了他的位子，他便继续往前去，留下利爪和快爪警戒四周，接应后面的人。

木远跟在后面，偷偷给自己身后的宋允慧发了一条消息：“影狼的隐蔽很不错。”

宋允慧留心看了看影狼的行动，玩笑道：“特种部队出来的？”

木远一笑，侧身躺在一团海藻上，一蹬脚边突出沙地的礁石，轻轻松松滑进前方用作隐蔽的沙坑，一边回道：“其实这些东西也不算军事专用，网上很多视频，射击游戏的老玩家多少也会一些。不过，他这样的，在玩家里面算不错了。”

言下之意，影狼归根结底到底是个外行，入不得他的眼。

宋允慧从灌木后跑到礁石后，蹲下身来，看到私聊，不由心下莞尔。木远自己大概没有意识到，他的话里有炫耀的成分。他毕竟年轻，再成熟再老道，对生命中的很多东西依旧保有天然的热情。一旦有了个没有后顾之忧的环境，当然会有些肆无忌惮的意思。

想了想，宋允慧郑重其事地回了一条：“我想学。”

木远收到这三个字，顿时一愣。

他们这边发了几条消息，前面四个人已经转移到了一大片礁石后，接近了游荡在村落外的鱼人哨兵。头狼一招手，木远来不及回答宋允慧，和血狼先后跑了过去。

头狼说是将宋允慧分在他们一组，其实并不指望宋允慧能帮上什么忙。又因为那片礁石提供的掩护空间有限，当下示意她原地等待。好在宋允慧在之前的游戏里也遇到过不少类似的情况，所以不曾介意。

――别人怎么看是别人的事，无关之人的想法与自己无关。

倒是木远，有些不放心。大哥之前交代过他，说是自己这个妹子性子很好强。所以木远忙里偷空，扭头望了望她这边。宋允慧见状，回以一笑，顺手发了条短信过去：“还是那句话，不仅要小心怪物，还得小心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