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须的计划实施得很顺利，至少前一半很顺利。

大多数矮人一辈子住在大山深处，世世代代和岩石打交道，所以他们个个都是采矿高手、开凿大师。

红须也不例外。不得不说，他开凿的这个秘密偷矿通道妙极了。通道先是向前下方直直伸出一米左右，而后拐了个九十度的弯，这才是出口。出口的一旁，还留了一块半人左右高、一尺来厚的岩石。岩石的后方，是一个能够轻松容纳红须躲藏的额外空间。

当然，如果是身材纤细的人类，塞两个都没有问题。这样子，偷矿的时候，只要把身子往洞内一缩，就可以隐蔽起来。

宋允慧和木远下去看了一眼。洞口外面，一堆堆堆放成圆锥形的矿石伸手可及。矿堆群的那一边，距离洞口不到三十米的地方，就是有狗头人萨满坐镇的那堆营火。

“那些狗头人难道听不到你工作的声音？”

“回声，笨蛋，回声。这是麦酒部落每个矿工的必修课。那些矿堆构成了回音的屏障，我在这里工作，而在那些蠢货听起来，则是很远的地方有他们的同伴在工作。”

人类矿工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宋允慧和木远对视一眼，俱是惊讶又敬佩，齐齐朝红须竖起了大拇指。

“好了，现在，你们去收集矿石。”人类坦率的赞扬似乎让这个矮人好受了一点，红须说话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从腰包里掏出一块矿石样品，无比温柔地看着它，“要这样的。看，多么美丽的银棕色斑点。”

宋允慧受不了，她转身钻进了偷矿通道。木远垮下肩摇摇头，紧接着跟上。

成年后，男性矮人的体重比男性人类要高出许多许多，这都是他们粗壮的骨骼和结实的肌肉所带来的。因此，他们在力大无穷的同时，永远无法做到像一个训练有素的人类盗贼那么敏捷，即使这个盗贼仅仅是入门者。

这是红须向两人寻求合作的根本原因。否则，他大可以在偷完矿石之后，从塌方的地方弄出个天井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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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通道口简单分了工。身手好的木远出去拿矿，宋允慧负责接应。

木远虽然小心，有些事却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他轻手轻脚地从这边的矿堆表面拿起一块矿，却不料，旁边的矿堆上，一块小小的碎矿石忽然毫无预兆地滚了下来，带起五六块矿石，发出一阵响动。

一堆狗头人全都竖起了耳朵，齐齐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似乎，是在储藏室的深处？

宋允慧连忙从个人空间里摸出一只最大的螃蟹包，一抖细绳，朝外面一甩。

扑！

沙沙，索索索。

沙沙沙沙，索索索索索。

沙沙沙沙沙沙！索索索索索索索！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只螃蟹飞快地从矿石堆之间爬了出来。

――重获自由的感觉真好！但是这里的气氛为什么有些诡异呢？

火堆旁的狗头人见是美味的螃蟹，全都小红眼更为发红。只是碍于有身份高贵的萨满长老在场，不敢乱动。

萨满祭祀也睁开了它一直微合的眼。它扭头看到那只螃蟹，“唔”了一声，威严地一挥小爪子，一指螃蟹，又一指火堆。立刻，他旁边的两个狗头人守卫一左一右地抄了上去。

可怜的螃蟹才摆脱宋允慧，又毫无悬念地进了火堆。很快地，洞穴里开始弥漫起一股焦香的烤螃蟹味道。

就在这诱人的香味中，木远装满一袋子矿，蹑手蹑脚地溜回通道内。他从个人空间里拎出矿袋来，交给宋允慧。宋允慧递给木远另一条结实的空袋子，而后把装满矿石的袋子拖到通道的转弯处。

红须侧耳听着他们工作的声音，等得心急：“孱弱的人类！”他炫耀似地弯了一下胳膊，探进身去，一把抓起那袋矿拎起来，哗啦啦一下全倒入矿车里。如果不是通道狭小，他进去了，万一有突然情况，不够木远躲藏，他才不愿意让这个没有半点力气的人类女性来掺和！

宋允慧一笑，并不还嘴。只是接过红须递过去的空矿带，拍打几下，抖抖干净，依旧钻回洞口去等木远。

红须被扬起的一阵烟尘呛到，忍不住咳嗽起来。为免让通道那头的狗头人发现异常，他不得不拼命捂住自己的嘴，让声音听起来就像一只小狗头人尖细的嗓子在嚷嚷。虽然憋得十分辛苦，这个矮人显然还是没有明白，他到底错在什么地方。

就这样，三个同伙很快装好了一车矿。

宋允慧和木远钻出通道：“天快黑了，我们赶快走吧。”

红须恋恋不舍地看看偷矿秘道，点点头。他挥起矿锄，刷刷几下，扒来松软的泥土，把通道的两头给堵上了。这样子，狗头人如果不是十分严密地搜索这里，就发现不了这个秘密。

趁着矮人在忙活，木远给宋允慧发了一条私聊：“靠近守卫那里，到左边一侧，一大排全是这种矿，而且斑点更多更亮。”

宋允慧惊讶地朝那边张望了一眼。当然，隔着岩石，她什么也看不到。她想了想，回道：“回到城里如果红须对我们还是这么友善，那么就告诉他。另外，我还怕他知道了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