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把手无寸铁的婴儿交给他照顾个几分钟花罢了,为什么弄得活像是天灾降临,不能让人安安静静个三、五分钟,悠哉地洗个澡呢?幸亏婴儿的父亲不是夏寰,不然有这种笨老爸,孩子未来的人生不知会有多辛苦!
但,那孩子若是夏寰的
英治呆愣在喷溅的水花下方,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头顶。
虽然可能性非常、非常小,毕竟怎么想都不可能会有人故意带着孩子搭上飞机,再跟着他们来到这座岛,用这种方式强迫夏寰认养孩子。然而这是百分之百不可能的吗?
考虑到夏寰过去的「丰功伟业」,众多女友中,不慎生下一、两个私生子,并非不可思议的事。
假设孩子的母亲有什么符合逻辑的理由,因此挑选在此时、此刻,将孩子交还给夏寰,希望夏寰抚养那孩子长大?又或许,孩子的母亲正等待着一个出面的机会,想要求夏寰正式成为孩子的父亲?
我呢?我在这其中变成了什么角色?
父亲、母亲、孩子的黄金三角,建构成为家庭的主要元素中,有什么地方可以容纳他这「多出来的一角」?
咚咚咚,猛烈的敲门声震撼了整间浴室。
「喂!你洗澡洗到外层空间去啦?怏点出来帮忙啦,英治!我真的拿那个放声大哭的怪物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关上奔流的出水口,英治收拾起紊乱的思绪。目前还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好时机,在状况未明之际骤下结论,是找不到任何出路的。
「再给我两分钟,我穿好衣服马上就出去。」
「知道了,你动作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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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小鬼换上干净的尿布时,英治发现他是个带把儿的。嘴巴里面长了两颗门牙,会坐也会爬,而满口咿啊的外星文,代表他正在学习运用基本字汇。再加上孩子的体重、身长,大约可以判断孩子已经九至十个月大,也许是快满周岁了。
温热了牛奶,喂他喝完之后,这个「天降小宝贝」终于在床上沉沉睡去。
粉嫩的小脸颊、细小的五官,左瞧右端详真要说长得像夏寰与否,实在很难论定。勉强要说,那双眼睛有五分神似,眉毛与鼻子却一点儿都不像夏寰的轮廓分明。这个小男婴,说不定像生母多一些?
英治轻轻抚摸着小婴儿的头顶,柔软的细毛散发着婴儿独有的香味。
一股淡淡的感动油然而生。每一个生命都是一种奇迹,无论当初父母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态相拥、结合,最后孕育出这小小生命,他们都有义务给他责无旁贷的呵护,无微不至的照顾,以及全心全意的爱。
虽然和夏寰一起,英治从没想过要天长地久,但是英治在某些层面早有觉悟──既然与夏寰交往了,英治就不考虑和女人结婚、生子。不是他不想要孩孕,而是他无法欺瞒、利用另一个无辜的女子作为生产工具。
身为家中独子,幸好他有对开明的父母。他们从未要求他扛起传宗接代的责任,早早就将婚姻大事交由自己去决定。
所以
抱定做个单身汉,放弃膝下儿女成群的天伦梦的他,实在没料到会遇上另一道相反的、也更加棘手的习题。
「英治,你过来。」
在卧室门前探出头,当英治忙着照顾小宝宝时,消失得不见人影的男人终1现身。不想吵醒刚睡着的孩子,他小心翼翼地起身,蹑手蹑脚地跟上男人的脚步,离开房间。
「唔,拿去。」
到客厅,夏安把无线电话抛给他,说:「要叫警察或是找孤儿院都好,马上把那小家伙送走!」
「你在气什么?」缩起眉头,英治邋没发火,又被夏寰捷足先登。
「反正你快点把他弄走就是!老子不想在这个屋子里,看到你、我以外的其它人!这儿是我们度蜜月的地方,可不是婴儿看护中心!」
「跟个连路都还不会走的婴儿,你也计较?」
「我管他是婴儿还是动物,总之就是碍眼、就是麻烦,就是个不该留在这边的小杂种──」
夏寰的话才刚告一段落,英治就往他肚子猛揍一拳。
「靠!你干什么?!」吃痛地弯着腰,夏寰火冒三丈地怒道。
「这是要你冷静一点。基本上,你口中所说的小杂种,也有可能是你自己生的,难道你都没想过吗?」
「不可能!」
「我并不这么想。」
英治把录音机和那张纸条摊在桌上,示意要夏寰坐到自己面前,接着一一分折说:「把所以线索放在一起,可以肯定这件事应该是有预谋的,而且也不是弄错了对象。第一,弄错的话,它上面应该是写英文吧?我想附近认得中文的人,没多到泛滥。第二,不论是谁留下婴儿,对方都希望我们能尽快发现这孩子,所以才会放着这台录音机,可以说他的企图明确。第三,我也翻过婴儿身边的小提包,里面准备周到,有三天分的尿片、奶瓶和奶粉上头最让人好奇的,是它的品牌。」
把一迭免洗尿片放在夏寰面前,英治盯着他问:「你还是看不出疑点吗?」
「尿片就尿片,有什么好估怪的?」一副不想参与讨论的模样,夏寰不耐烦地跷起二郎腿。
「帮x适,这上面大大的中文字要没看到都很难。」英治叹了口气。「我问你,在这儿能买到台湾才买得到的尿片吗?如果买不到,那么是有人千里迢迢地从那儿进口尿片来愚弄我们吗?我想不是吧!最可能的,就是婴儿的母亲,和这孩子、尿片,一起搭同一班飞机从台湾来的。」
夏寰变了脸色,不过嘴巴仍旧强硬。「我管他哪儿来的,都与我无关!」
「如果寅是你的孩子,就不可能无关了,夏寰。」
闭上双眼,英治揉着眉心,寅是令人疲累的一天,接二连三的风波,受折磨的不只是身,也包括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