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个小时始终盯着屏幕的夏寰,连一秒钟都不愿离开镜头前。实时视讯每隔三十秒所传送的最新画面里,坐在一张单人床上的人儿大部分的时间都维持着差不多的姿势不动。
他低垂着的脸,埋在曲起的膝盖间,偶尔会拾起头看看时钟,接着又回到原来的姿势动也不动。
彷佛被强行剥去皮毛的动物,赤裸着身子的恋人,正承受着羞耻的煎熬,而自己却什么事都不能为他做,夏寰对如此无能的自己,数不清诅咒了多少次。什么有自信保护、什么最强大的武器,自己被人设计着往圈套内跳,还自鸣得意地以为有多行,一切一切的愚蠢,为何得让恋人为他承担?!
「不!我等不下去了!」啪地合上计算机。
他x的,结个婚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必再和死老头斗气,不能再拿英治做牺牲品,不管老头子推给他什么样环肥燕瘦的女人,夏寰全部不在乎,他只要英治立刻从那个地狱中解脱!
「我要回南部去!」回老家,告诉死老头——你他妈的赢了!
「是吗?那么你从今天过后再也不要和英治先生见面了,你做得到吧?你们正式地结束了、完了,再也不可以有什么藕断丝连。只要你是真爱他的话,你就会这么做。」
夏寰拧着凶狠的眉。「这不用你管!」
「唉呀,难道你让他吃过这么多苦头后,还要在他的头顶上冠个『大哥的地下老婆』的封号吗?你要让那么正直的英治先生,从『夫人』跌落到『情妇』,再从『情妇』跌到『被遗忘的过去』、『遭始乱终弃』没人要的『老玻璃』的地步吗?」
「端木!」
全凭一股怒火操控,夏寰出手揍了端木一拳,男人向后跌坐到地上。居高临下的夏寰咆哮地说:「就算我没办法给他名分,我也不会让他沦落到被人指指点点、讥笑嘲讽的地步!我会让他过着和现在一样没有两样的幸福生活!我会保护他!」
捂着脸颊,端木仰起脸一瞪,冷嘲道:「保护、保护、保护,你要是真保护得那么周到,今天的事莫非是白日梦?看清楚现实吧,夏、寰!百密必有一疏,唯一不使英治先生受到伤害的方式,就是在明知那是错的时候,爽快地承认自己的错,不要再死缠烂打地拖他下水!」
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边揉着脸颊,端木边放软了声说:「你听好了。看清楚了,屏幕里的那个人,看来像是放弃了吗?他有绝望的样子吗?他不是一直都在看着墙上的时间,静静地等待着吗?他在等什么?他在等谁?他在苦等的,难道是要用你们俩之间的分手换来的自由吗?」
「……」
端木拍拍他的肩膀,给他一个拥抱。「最苦的人都没喊苦了,你这个另一半却撑不下去,要逃跑了吗?你做了所有能做的尝试,拗到最后的最后,真的别无他法能换得他的人身安全的时候,再去投降,我想英治先生才能有理由原谅你的背叛。」
爆增的肾上腺激素逐渐冷却了下来,夏寰也还给他一个拥抱。「……你是对的,我总是冲动误事,尤其是和英治有关的时候。」
「没关系,我能理解。」
「刚刚……不好意思揍了你一拳。」
端木大方地微笑着,双手搭在他的双臂上。「没关系、没关系,这点小事我只要——」咚!曲膝,使力撞上夏寰双腿间的部位,满意地看着夏寰额冒冷汗、口唇发白地蹲下。他摸摸自己的脸颊说:「这样咱们就算扯平了,夏寰。」
「算……你毒!」
重回计算机前,夏寰发现英治已经躺着休息了。抬头一看,将近凌晨三点,也就是说,到明天晚上九点还剩下最后的二十一小时。他已经没有多少能蹉跎的时间了。
◇
「你这是在干什么?」
管接到手下的报告,只好特别从监控的车子里,回到监禁着小汪与英治的地下室中。不过他没打开欧阳英治的房门,他的目标是隔壁的问题儿。
正在屋子里面溜鸟儿,扭动着赤裸身躯献宝的男子,迅速地转回头。「看不出来吗,既然我没办法保护英治哥,起码要跟他共患难啊!反正你们这种小人,一定连这间都装了针孔摄影机吧?喏,这么喜欢看男人赤条精光,我就免费奉送啊!要看给你看啊!给你看个够!」
耀武扬威似的,个头小小、口气倒很大的男人,将小麦色的裸体在管面前转了一圈之后,还背过身去弯下腰,将屁股挺出来。
「我扭、我扭、我扭扭扭!」还搭配歌曲摇摆呢!
管祺难得地动怒了。
跨着大步,他一把揪住小汪的手臂。「你闹够了吧?再不停止,你会后悔的!」
「我怕你啊!恁伯不是被吓大的!」扯回自己的手臂,小汪咬牙切齿地说:
「你要我别闹的话,那把我关回去英治哥那间,我就保证不再作乱。」
「你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小汪不甘心地撇撇嘴。几天前还对他万般服从、什么话都听命,原来这男人全是演出来的。也是啦,人家从头到尾根本不希罕加入「全宇盟」,他只是把这整件事当作跳板而已。
不甘心又能怎样?小汪抱着无论如何非要回英治哥身边不可的决心,忍辱地「咚」一声,在他面前下跪。
管难掩吃惊的表情。
「我没筹码和你谈判,我求你总成了吧?拜托你,让我和英治哥关在一起!」一磕头。
「你……为什么要为了那种家伙?!」心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