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不打开窗户,空气好闷。」声音出现不自然的高亢,他移动木化的双腿,朝阳台走。「得开窗透透气儿。」
窗帘一被拉开,外头令人屏息的梦幻美景,倏地闯入英治眼底。
漆黑的海平线上,细到不能再细的下弦月儿,嫋嫋地镶在低低的夜空上叹息,等着你探手出去,碰触它透明的光辉,同它合而为一,共染为一色的银白。
数也数不尽的星钻,奢侈地倒在丝绒黑幕上,时而绞婀娜云娘的彩带缠绕,星芒飘飘渺渺,星辉若隐若现。
英治浑然忘我地陶醉在如诗画般的美景中,暂时解除了防备,望到出神犹不自知……
踏着优雅猫步的狡猾偷袭者,却仗着地毯吸走了一切的脚步声,静悄地来到情人身后。
男人攻其不备地伸出结实的双臂,不由分说地环抱住那副高?、筋骨匀称,有着不输给美丽花豹,结合了力与美线条的坚韧、柔软身体。
他在男人怀中「嚇」地一小喘,浑身窜过一波波战慄,动摇而紊乱的心跳节奏,透过两人身躯相贴的地方,翔实地传达到男人那一边去了。
一场未经算计的阳谋,很容易被识破,却比精心算计的阴谋,更难破解。
有些情况你明明能预期到它会发生,奈何你却躲不开也躲不掉!就像是男人慢得不能再慢的速度,低下头侧着脸,啾地舔上英治双唇的动作——能躲,不想躲,躲不了。
怎知,男人的吻不到三秒钟便火速移开了。
什么?这样子也算是一吻吗?连……的时间都不够……
英治意识到自己的抱怨内容=要求男人吻久一点、吻多一点、吻深一点的时候,男人仿佛读出了他的心思,时间掐得恰到好处,一指抬高了他的下颚,送上第二吻——与前次截然不同,男人火力全开。
漫天盖地地封住双唇唇瓣,囚禁住英治的软舌之后,男人的舌头同时直捣核心,探到舌腔最深处。他轮流刷过英治的上下舌腔,在贝齿内侧揽动,掠夺所有能掠夺的空气。
英治颤抖着,明显感受到一簇官能热火汇聚到下腹,收缩纠结着。
如果前次像蜻蜒点水、虚晃一招、填不饱肚子的前菜,那这回可是扎扎实实的深水炸弹,狂吻到人气虚腿软的满汉全餐。
……这个野兽一直线男,太过与不及间,怎不挑个中间的平均值?
不解的质疑与埋怨才浮上了舌尖,男人毫不给予他「说出口」的机会,迅速换了新的进攻策略。
本来只知一径向前猛攻的男人,突然间上了变速档,忽快怱慢地吸吮着他的厚舌,慢条斯理地啮咬着他嫩唇,急性子地舔舐他的意识,绕着他的舌腔齿列打转、穿刺,拐着他的心失速地坠落到恍惚快感的深谷内。
「哈啊……」
此时男人二度撤退了,缓慢地将粘合的四唇分开,慢到从彼此潮湿的唇瓣牵了道淫猥的透明水丝,落下。
动情的眼尾散发着热气,脑子还笼罩在这记火辣热吻的后座力下,他只能半合着水眸,倚着男人的胸口,频频喘息。
透过迷蒙的视线,看见男人伸长了妖冶的赤热舌叶,舔上自己的下颚,贪婪地吸干自己唇角上沾粘的淌下唾液,余韵渐次地荡开。
也许他醉了。
虽然刚刚一滴酒也没沾,可是这样的夜色、如此温柔的月光,怎能不醉在少有的浪漫景致之中?天边闪烁的星子、醺人的夜风,在在怂恿着他放下不实用的身段,在假期当中松开一、两颗顽固的矜持钮扣,不要再做个拘谨、性烈如刚、眼中容不下半点情趣的严肃情人。
「啊嗯……」
此刻男人的舌继续游走在锁骨一带的无瑕皮肤上,时而隽印出一抹樱红,时而轻轻撒下连绵啜吻。
靡靡快感支配了他的下半身,想要靠意志压抑下昂扬的欲望而频频哆嗦,男人却恶意地以一手抚摸着他的双腿间,揉弄、握放地捣动起爱爱的前奏。
「等一下!」哈地,倒抽一口气,敏捷地扣住男人的手,他摇着头说:「我还没洗……」
男人挑高的眉,似乎在说「那有啥要紧?」。
英治沉下脸,解开一、两颗钮扣和解开一整排钮扣是两回事,再怎么被浪漫氛围冲昏头,自己的理智依然切开了一道不许跨越的界线。
「我非洗不可,哪怕要我踩过你的尸体,我坚持到底!」瞪回去。
「……」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了他三十秒后,男人慢慢地把手撤离他的腰,后退两步。
换成是往常的男人,在这种时候,已经不知编了多少个歪理想说服他,现在却碍于男人自己发下的豪语,一个字也不能说——想必他一定很呕吧?
英治微笑了下,等习惯了之后,或许自己真会喜欢上这个「沉默」的夏寰。
但,下一秒男人采取的行动,让英治知道自己「笑」得太早了!
「喂,你拉着我去哪里?!」
男人无言地使出英治甩也甩不开的力道,紧扣住英治的手腕往外——是的,往外而不是往内,往阳台而不是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阳台的门轻易地被男人的脚往旁推开,即使被男人拉到了阳台上,英治还是不懂男人的企图。
「我要洗澡,你把我带出来看什么夜景?放手!」
英治死扯硬拉地,夺回了自己手腕的自由,愤而转身要回房。
「——哇!」跟着,双脚蓦地腾空。
不是英治有了飞天的超能力,而是夏寰将他打横抱起,双脚不悬空才怪。这是英治最厌恶的姿势了,又不是包尿布不会走的小婴儿,有腿能走的堂堂男子汉,被人抱在双手间,像什么话!
「该死的!夏寰你——喂!这是在干什么?!」
男人竟然抱着他,踩上放置在阳台的一组木制露天用长桌椅,只要男人的长腿一跨越栏杆,下面就是……英治的眼睛往下看,游泳池满满的水正在底下荡漾,朝他招手!
经历多少大风大浪仍旧不改镇定神色的俊脸,这下子也不禁在讶异中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