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角落去了。
哈啊……哈啊……急促的呼吸,变得缓慢而微弱。这样也好,口干舌燥的感觉不再那么明显,他就有更多的……力气……可以专心……走……
脚一颠,扑咚!
整张脸重重地摔在路边的土堆中,强大的撞击力迫使他暂时停止呼吸,陷入短暂的昏迷晕眩中。
起来。
你不能躺在这里,这里不是你的葬身之所。
快点起来。
你的时候还未到,你要继续走下去。
起来、起来。
你还没有把家交代给那些孩子,不是吗?
但是他们翅膀都硬了,已经不再需要他这老头在旁边啰唆了啊!
我很想到你们那一边去,不行吗?
阿爸、阿母……阿兄……咱们已经多久没见啊?
你们死了后,我一遍也没梦到你们,你们那a这呢无情?甘是你们怨叹我害死你们,所以不想要看到我?
麦、麦走!我还担忝桥馔曜铩11沟|讲完我的后悔……我……阿爸、阿母……我……我揪想你们……我揪想、揪想、揪想你们……拢系我害死你们的,我对不起你们、我尬你们跪……
伸手一捉,倏地张开眼。
一把黄土、几根杂草,由摊开的掌心中纷纷地落下。
「阿母……阿爸……」
即使是个年过六十的老头子,悲从中来的时候,除了像婴儿般无助地嚎啕大哭外,又能做什么?
捶打着地面,哽咽地呼唤着四十多年前受到自己的愚蠢与鲁莽牵累而枉死的家人们,哭着向他们谢罪。
过去无法说出这句话,是没脸说、恐惧说,还是不想主动由自己口中说?他也不知道。其实理由是什么都无所谓,他活着的每刻每秒里面,害家人们惨死的罪恶他不曾忘记,甚至连「原谅」或「谅解」,他都不敢求,也没资格求。
只能后悔,无尽无穷的后悔。
——要是我十五岁的时候,能够更懂事,把阿爸、阿母的教诲「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这句话牢牢地记住,该有多好?
自以为是拳头最强,在伙伴间博得了些「英雄」的称赞声,便将自己膨胀为铲坚除恶的正义使者。
天天和不必要对立的人起冲突,三天两头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
——要是我十七岁的那年,能够更聪明一点,不靠自己一个人,去找警察、去找法官解决,把那家伙捉起来就好。如果别让愤怒与恨意淹满了我的全部,连阿爸、阿母你们都不顾,一心一意靠自己去复仇的话,有多好?
靠自己的拳头,修理对方个半死,以为这样子就能排解内心那股无处可泄的恨意。但是扁了又扁,揍了又揍,愤怒的还是愤怒,哪怕对方在脚边跪着哭求原谅都化解不了那股恨。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脑子里只是恶魔怂恿下的作呕杀意。
——要是我二十一岁出狱之后,能够遵守和阿爸、阿母的约定,不再逞凶斗狠,能洗心革面,舍弃过去的恩恩怨怨,好好地读书、工作、做人,有多好?
可是难忘被倚赖、被期待的自恋,耳根软而禁不起甜言蜜语的哄骗,不出三两天又开始插手管起外面兄弟的纠纷,完全不把阿爸、阿母的事情放在心上,对他们的忧心忡忡视若无睹,把关心当成杞人忧天,把爱当成啰唆。
一步步地,走回老路子。
结果,发生那样无可挽回的遗憾。
阿爸和阿母。
阿兄和阿嫂。
以及才三岁半,胖嘟嘟、很爱牙牙说话的侄子。
全部,一个个,没有半个逃过……都被仇人派来的杀手给……那一天回到家时,他看着一具具盖上白布的家人遗体,看着满屋子被血色喷溅的怵目惊心状况,心想着家人当下的绝望与痛苦、恐惧与悲伤,他就快疯了。
他要和敌人同归于尽,一死了之!
他的人生已经结束了,什么都没有了,什么也不会再失去了。
死。他只有死才能向双亲、向亲人赎罪。
要不是再次因为重伤害罪、毁坏他人财物、纵火等等多样罪名锒铛入狱,他不可能活到今天,他早在家族的坟前自杀谢罪了。
可是刚刚,就是刚刚,他听到的那些鼓励话语……
阿爸、阿母叫他「起来」,阿兄、阿嫂要他「快点起来」,侄子拉着他说「起来、起来」。他们全部都来了,叫他、喊他,要他不能在这边继续躺下去。
……这些年来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在出狱之后没有死,厚颜无耻地活下来,并接受阿香她父亲的延揽、照顾,娶妻又生子,日复一日地过着自己害得兄嫂、双亲无法再享受的平凡、幸福的人生,究竟是对或错?
但,他现在觉得这些疑惑愚蠢得不象话。
阿爸、阿母是仁慈忠厚的,阿兄、阿嫂是善良纯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