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从另一边走出来一排的上菜的服务员，四个人谁都没有在继续说话，就是闷不吭声地喝茶，心思各不相同，李中正端着茶杯目光偶尔在笑面虎和黑熊之间闪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等服务员把二十八道菜摆满桌离开之后，李中正拿起筷子就开始胡吃海塞起来。其实这厮压根就没有打算和这两个人谈什么，要谈都实际上都已经明摆在桌面上了，这些人无非就是觊觎他手上那点毒品来的，所以说之前的什么联合啊什么团结都他妈的是废话是托词是屁，什么是真的？毒品才是真的！钱也是真的。

既然主动权在他手上，他急什么，筷子不断地在桌子上扫荡着，从小到大，就这顿吃的最好了。

“来来来，李老弟，这是正宗的山上的熊掌，还有这个，这个是鹤的大腿肉，另外那边那个，是娃娃鱼。”黑熊皮笑肉不笑地招呼着。

夹了一块野生鳖肉，李中正笑道：“这鳖做的不正宗。”

笑面虎闻言笑道：“哦？李老弟还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李中正说道：“独到的见解谈不上，不过我知道一种鳖的做法，就是拿凉快青石板把鳖夹在中间不让它动弹，然后在鳖头的前面放一碟调制好的香料，放好之后就在鳖的肚子下面升起一点小火，那鳖感觉到热了，就会不由自主地开始吃那碟调料，而文火慢熬，在小火里面鳖会慢慢地被烤死烤熟，等到能吃的时候那碟调料也被吃的差不多了，这个时候的鳖肉吸收了调料到肉里，骨头里，那叫一个香。”

李中正说着加了一块肥厚多汁的熊掌肉，看着油腻得亮晶晶的肉，李中正意有所指地说：“这种做法虽然残忍了点，但是做出来的为味道确实最香最纯的。”

林雪豹喝了一口娃娃鱼的汤，啧啧笑道：“这么说来，我到真的想要尝尝那种做法做出来的鳖的滋味。”

酒过三旬，黑熊看了笑面虎一眼，忽然开口说：“李老弟，听说，你手上有一批那边运过来的货？”在西南方向指了指，黑熊问。

笑面虎放下手中的筷子，笑意盎然地看着李中正。

林雪豹手上的动作稍一迟缓，有些担忧地看着李中正。

“不错。是有一批。”李中正点了点头，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的扫荡，即便是回答的时候都是满嘴食物，若不是说的很肯定，恐怕含糊不清的声音也听不清他的意思。

“听说，林兄弟场子上的货也是在你那里买的？”黑熊继续试探地问，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目光...“他？”李中正惊讶地指了指林雪豹，然后咽下口中的食物，用无比无辜的语气问：“林哥，真的吗？你场子上也有一批货？哎呀，你太不够哥们了，有这么好的东西也不和兄弟我说一声，咱们一起发财嘛，你看，对面两家就没有货，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把货卖到他们的场子上去，价格便宜一些，也算是帮忙解决了两位前辈场子上那些瘾君子的瘾头不是。”

“啪！”黑熊手上的茶杯爆裂。

李中正闻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看着黑熊。

林雪豹和笑面虎见到场面要糟糕，连忙暗呼一声不妙，林雪豹忙说：“哎呀呀，黑熊老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看看，杯子都碎了，没事没事，岁岁平安。”

笑面虎把站起身来的黑熊拉回座位上，笑道：“林兄弟说的不错，岁岁平安，咱们混这一条道上的谁不希望平安，刚才李兄弟开了个玩笑，也不用介意，来来来，我敬各位一杯。”

说着拿起了面前的杯子，手肘撞了撞黑熊，给了他一个颜色。

黑熊哼哼唧唧地换了一个新被子，皮笑肉不笑：“就是，大家图个吉利，希望今晚大家都能够平安地回家。”

“我倒是希望有些人的家人明天能平平安安地看到明天的太阳。当然，在座的人没事，大家自然也没事。否则嘛，就不好说了。”李中正笑嘻嘻地举起杯子，虚撞一下，黑熊却猛然跳了起来指着李中正的鼻子骂道：“姓李的，你他妈的什么意思，不要他妈的意味打了刀疤和和尚就敦煌你最大了，老子告诉你，老子在道上混的时候你他妈的还不知道在那个山沟沟里玩泥巴！靠！老子今天把话撂在桌面上了，你今天识相的就把你场子里的货交给我们两家分，要是不识相，今天晚上让你兄弟来给你收尸！”

李中正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柔和起来，愈加阴柔莫测。

林雪豹正要劝架，忽然李中正做出一件差点让笑面虎心肌梗塞发作的事情。

放在熊掌下面的钢板是从烹饪开始就放在熊掌和火之间的，所以很烫很烫，加上熊掌本就肥厚多油，那些滚烫的油贴在脸上是什么感觉？那块下面被小火炉保持七十摄氏度的温度的钢板贴在脸上什么感觉？

现在黑熊就很清楚。

在之前，李中正猛然把面前的一份熊掌整个按在了黑熊的脸上，因为两人相距不远，所以李中正做到这一点可以保证动作之快速绝大多数人都反应不过来。

清晰的“嗤”的生肉下油锅的声音传来，黑熊惨叫着倒在地上打滚。

笑面虎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林雪豹吞了一口唾沫，见到李中正充满深意的目光看向他，硬生生地坐了回去。

林雪豹怕李中正吗？不是的，起码现在，林雪豹完全没有忌惮李中正的必要，但是林雪豹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在黑熊和笑面虎面前明确地站在李中正这一边，已经把这两个本来就结怨很深的冤家给彻彻底底的得罪了，现在就是李中正当场把黑熊给杀了，他林雪豹也只能拿起另外一把刀把笑面虎也给留在这里，否则他林雪豹的下场只有一个！被黑熊和笑面虎联合起来收拾掉。

相对而言黑熊和笑面虎对于林雪豹的敌意会大很多，因为无论如何在他们两人看来，李中正的崛起和与他们站在对立面是必然的，一个新势力的产生必然要和旧势力产生摩擦甚至只能存其一，但是林雪豹的举动无疑就是背叛，攘外还必先安内，所以林雪豹现在无论如何就只能跟着李中正一条路走到底！

想到这些，林雪豹猛然发现，其实从一开始答应下来和李中正的合作就已经被这个笑容满面看似人畜无害的男人给从头到脚算计遍了。

笑面虎猛然站起身来，矮小的身体竟然有这含而不发的磅礴气势，眯着眼睛，凶光闪烁，笑面虎狞笑：“好一个后生，我们走着瞧。”笑面虎愤然离去，在笑面虎离开之后从门口走进来两个黑衣大汉把已经疼的昏死过去的黑熊给抬走了。

两个大汉离开之后，外面响起嘈杂的脚步声，点燃一根烟，林雪豹说：“今天估计是走不回去了。”

李中正冷笑着把桌子上用来割熊肉的餐具刀用餐巾布绑在手上，道：“未必。”

林雪豹见到李中正的动作讶然道：“你打算打出去？外面起码有上百人在堵我们。”

“难道你打算等死？还是被他们抓起来羞辱之后利用你让你的帮会解散再慢慢地折磨你到死？”李中正走到门口，转头目光灼灼地望向还叼着烟的林雪豹。

仿佛李中正眸子深处在挣扎在怒吼的兽性激起了林雪豹蛰伏已久了血性，仿佛李中正的豪气与霸气让林雪豹重新拾起了久违的狂妄，总而言之，林雪豹拿起桌子上的第二把餐刀用同样的方式绑在手上，一边说：“不要绑的太紧了，因为餐刀虽然锋利但是太短，不是合这种群架。所以等会我们出去之后就要马上抢一把长刀。”

“你很有经验？”李中正轻笑，继而玩笑道：“你经常被人堵起来砍？”

“十三岁就开始在街头打架，一直打到十七岁做了我老大的马仔，刀手做了三十年，这样的经验想要不丰富都不行。”林雪豹哈哈一笑，站到李中正身边，面对着那扇紧紧关闭着另一面是地狱的门，说：“其实你是一个很好的老大，你的兄弟跟着你一定很爽。”

“为什么？”李中正松了松手上的绑带，问。

“因为你身上有种能够感染周围人的活力，这种活力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你周围的人，有人愿意真心为你卖命，我绝对相信。”林雪豹笑道。

“那么你也来跟着我混好了。”话说完，李中正竟然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手机，林雪豹惊讶道：“你不是说没带？”李中正嗤笑：“道上混的，也信这屁话？”

林雪豹看着发出一条信息的李中正，苦笑道：“要是十年前我也会这么想，哎，不行了，老了老了，看来真的是好日子过多了，不知道人心险恶了。”也不知道最后一句是不是有一说给李中正听，总之李中正是当做没听见。

“准备杀出去！”李中正没有回话猛然大喊，林雪豹还没有反应过来，李中正就猛地拉开了门。

门外，过道上，密密麻麻地站着数不清的人头，这些男人手上统一拿着长刀，看起来，这些人是打定主意不让两人活着离开。

站在醉千年的是一个平板的小寸头，似乎没有想到两人就真的这么冲了出来，下意识地一愣，而就是这么一愣，一把餐刀就已经划过他的脖子，瞪大了眼睛，瞳孔还是扩散，他看见杀了自己的凶手已经把刀举向了第二个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寸头缓缓地倒了下去，而他手上的刀已经出现在林雪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