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也没有关系,天涯常客想,就是出于礼貌也应该见一面。上次在武汉,海伦热情地打来电话,告诉他关于报纸的消息,没想到让阿力宝一瓢凉水从头泼到脚,一点余地都没有给人家留,怎么说都是失礼,现在约她见一面,请她吃顿饭,也算是一种礼貌吧。
一想到请海伦吃饭,天涯常客就想到上次海伦请他和阿力宝的那次,想到海伦在那次吃饭的时候穿的那身衣服。天涯常客想,如果我今天约海伦出来吃饭,她还能穿上次那身衣服就好了。如果还能穿,那么天涯常客就可以一饱眼福了。
天涯常客开始找海伦的名片。他记得海伦给过他名片,但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名片这东西很怪,天天放在那里派不上用场,好不容易派上用场了,却又找不到,而且,非常凑巧的是,丢掉的恰好就是你要找的那一张。
难道是天意?天意要我不要约海伦出来吃饭?不会的。天涯常客想,假如天意真是这个意思,那么天意为什么又让我梦见她呢?但是,不管是不是天意,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天涯常客是急性子,既然已经动了这个念头了,就一定要找到,而且最好是立刻就找到。所以,那个下午天涯常客很焦急,仿佛找名片已经不仅仅是为了约海伦出来吃饭了,而是这件事情本身就有特殊的意义,一定要找到。突然,天涯常客想起来了,上次回武汉之前,为阿力宝收拾东西,收拾出一些宣传品,将这些宣传品和一些文件一样的东西放在一起,天涯常客当时以为是与阿力宝有关的一些资料,最后装包时才发现是宣传品,所以就没有装在包里面,而是放回到阿力宝的梳妆台下面了,天涯常客印象中那些宣传品上面好像钉了一张名片。
天涯常客大脑兴奋了。立刻跑到梳妆台跟前,弯下腰,打开小柜子,把这些宣传品取出来,平铺在床上,眼前突然一亮,果然看见了一张名片,海伦的名片!
天涯常客现在相信天意了,相信是天意让他找到海伦的名片并且让他去跟海伦约会的。
在天涯常客看来,天意也是为人所用的,当“天意”能够对人的行为做出有利的解释的时候,人就相信“天意”。如果反过来对人不利,那么人就不相信,就认为是迷信。现在,“天意”的解释对天涯常客有利,所以,天涯常客宁可信其有。
在“天意”的鼓励下,天涯常客给海伦打电话。一边打一边担心,担心海伦会不会不接他的电话,或者接了,但态度不好,不热情,起码没有以往那样热情,那该怎么办?
天涯常客这种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阿力宝已经明确地对海伦说过了,说他们分手了,她不回深圳了,并且要海伦以后不要再打电话给天涯常客了。如果海伦念旧情,对阿力宝的态度不计较,真听阿力宝的,那么她就真的不给天涯常客打电话了。事实上,自从上次阿力宝那样说了之后,海伦也确实没有再给天涯常客打过电话。而如果情况相反,海伦对阿力宝的态度计较了,生气了,那么,就更有可能不接天涯常客的电话,毕竟,如果不看阿力宝的面子,海伦根本就不认识天涯常客。再说,既然阿力宝已经明确告诉她自己回武汉了,这个顾客肯定是丢了,海伦还需要买她的面子吗?因此,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海伦都有可能不接天涯常客的电话,或者接了电话,态度冰冷。
随着电话铃声的传递,天涯常客的心跳也逐渐加剧,有那么一刻,他甚至都想放弃了,想在海伦还没有接这个电话之前就把电话挂了,这样,至少还能保证不会直接面对海伦的冷淡。但是,在天涯常客决定放弃之前,海伦接电话了。
“海伦吗?你好,我是天涯常客呀。”天涯常客使用的是英语helen发音,比读汉语“海伦”好听,并且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有弹性,仿佛他们之间――准确地说是海伦和阿力宝之间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不愉快。
“哎呀,天涯大哥呀,你回来了?”海伦热情依旧。这是天涯常客没有料到的。
“我想请你吃饭。”
“您请我呀?哎呀,还是我请您吧。”海伦依然以高八度的音调说话。
“还是我请你。”
“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天涯常客说,“就是想请你吃饭。”
“那好吧。”海伦很顺从。
可惜,两个人晚上见面的时候,海伦并没有穿上次的那身衣服,所以,也就没有再露出一个肩膀,相反,海伦那天穿了很多衣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鲜亮的皮肤都不露,仿佛是有意跟天涯常客过不去。天涯常客虽然非常失望,但马上就明白过来,海伦这样做并不是针对他的,甚至不是针对任何人的,而是专门针对天的。因为现在是冬天,海伦不可能再穿一件像藏族同胞那样露着一个肩膀的不对称衣服。
天涯常客由此就觉得现在的天气很怪,北方的夏天比南方热,南方的冬天比北方冷,比如今年南方的冬天就异常的冷,比北京还要冷,已经造成自然灾害了,难道地球真的打摆子了?
尽管把自己包裹起来了,但并没有包裹住海伦的热情。天涯常客没想到海伦还是这么热情,一点都不在乎阿力宝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