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吃过晚饭，项君良坐在电脑前在网上漫游，一直以来，这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虽然现在他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居家好男人，每天准时上班，按时回家。可是，他和李莉的交流依然少的可怜。李莉每天不是在美容院耗上几个小时，就是找一群麻友到家里来开展长城大战。此时此刻，她们正在客厅里红中白皮地紧张激战，时不时还传来阵阵狂笑声。对于这些，项君良早已习惯了，这段婚姻与他而言就象是坟墓，而自己几乎要在这样的环境里窒息，他关上书房的门，点上一支烟，漫无目的地在网上闲逛。

突然一张帖子引起了他是注意：“寻人启事：夏小惠，女，26岁，身高165厘米，中等身材，带有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知情者请与古小姐联系，电话69783299”

夏小惠，是她吗？还是同名同姓？为什么年龄，身材都相仿？那两岁的孩子，不是陆海涛的吗？难道他们没有在一起吗？自己的心早在两年前就成了一片死海，为什么这个时候又起了波澜？夏小惠这三个字早就已经从自己的字典里剔出了，为什么这个时候又为她担心？不知不觉中小惠的样子又在他眼前浮现……不，项君良猛地按了一下电脑的电源，屏幕黑了，小惠的影子也一下子消失了。他靠在转椅上，嘴里不停的吐着烟圈。

乐乐按着小惠留下的地址终于找到了这片在市区里已经是为数不多的老城区，十几户人家群居在一幢石库门里，没有卫生间，厨房也是几户人家和用的。一路走进弄堂，有的人在刷马桶，有的人在晒被子，也有人在三五成群地打扑克赌钱。小惠用每月四百元在这里租下了一间不足十平方米的亭子间，很难想象，这两年她和孩子是怎样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的。

“有人吗？”乐乐对了对门牌号，走进了一个黑洞洞的门，迎面就是一个楼梯，大约有七十度的坡度，不靠手抚着是根本爬不上去的，乐乐刚想扶着楼梯爬上去，只听上面“噌”地串下个什么东西，把她吓了一大跳，虽然光线太暗没看清楚，可多半是只老鼠。乐乐定了定神，继续往上爬，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上面传来争执的声音。

“张大妈，我求你了，再宽限三天就好，三天后我发了工资一定把房租交给你。”小惠几乎是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

“好了，你别说了，我们也是穷苦人家，靠房租过日子，象你这样每个月都拖欠房租，我们吃什么？”房东太太似乎已经很不耐烦了。

“张大妈，我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你让我到哪里去啊？”

“哇哇……”这时床上的天天被吵闹声惊醒了，不顾一切地大哭起来，小惠赶紧把天天抱在怀里不停地哄着：“天天乖，不哭，有妈妈在，不哭。”

房东太太看到这情景，似乎也心软了下来：“哎，我们也没办法，我这里又不是慈善机关，好了，这个月的房租我也不要了，你明天就搬走吧。”

说着房东太太转身下楼来，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真是作孽啊，没结婚生什么孩子啊，也不知道是哪个没良心的讨债鬼作的孽。”

乐乐终于爬到了楼梯的尽头，看到小惠披头散发地坐在床边，一只手不停地哄着怀里的孩子，另一只手还企图去拿一米开外桌上的奶瓶：“天天乖，妈妈给你吃奶奶，你不要哭了。”可是够了两次都够不到奶瓶，而此时孩子哭得更厉害了，小惠一气之下，把天天扔在了床上：“哭，哭，你就知道哭，你知不知道，妈妈为了养你有多辛苦。”说着小惠自己也趴在床头哭了起来：“现在，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了，你还哭。”

乐乐默默来到桌边，拿起奶瓶递给小惠。小惠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乐乐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边，她赶紧擦了脸上的泪，给乐乐一个灿烂的笑容：“乐乐，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小惠有些手忙脚乱，连忙拿了个凳子给乐乐。

“小惠，我都看见了，这些年你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乐乐拉着小惠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没什么，我过得挺好。”小惠勉强挤出笑容。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我真是糊涂，我真是该死。”说着操起手就往自己胸口敲。

“别这样，乐乐”小惠赶紧阻止她：“这不关你的事，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接受海涛的，你是知道的，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小惠故意这么说好让乐乐安心一点。

“这就是你的孩子吧，叫什么？”乐乐突然看到床上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在怀里。

“他叫夏天，因为是夏天生的，就叫夏天。”

“夏天，天天，真可爱。”乐乐从包里拿出事先买来的变形金刚玩具：“天天，看阿姨给你带什么了？”

天天一看到玩具马上就收住了眼泪，好奇地摆弄起来。

突然，乐乐放下天天，径直走到一旁的大厨前，打开出门，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件都扔在了床上。这个举动把小惠可吓坏了。

“乐乐，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收拾东西啊，马上搬，现在就搬。”

“搬？搬到哪里去啊？”小惠一边叫着，一边阻止她，可乐乐根本不理她，继续收拾。

“我家啊，我家的客房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

“这怎么行，你们才刚结婚，何况我还带着孩子，很不方便的。”

乐乐终于停下了手，很认真地看着小惠：“夏小惠，你是故意不把我古乐乐当朋友是不是？”

“当然不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你就什么都不要说了，一切都听我的。”

“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明天你真的准备和天天睡在大街上吗？”

“这……”小惠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是啊，不听乐乐的还能怎么办，就算自己可以沦落街头，天天也不能啊。想到这里，她便不再阻止乐乐了。

9月10日晴今天，乐乐把我和天天接回了家。我真的有一种回家的感觉，这种感觉真好。很久都没有体会家的感觉了，感觉自己就象一颗没有根的浮萍，随波逐流，不知道会飘到哪里，我累了，真的很累，好象找一个自己的家，有一个温暖的臂膀好让自己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