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小牛三个月大了,身上的毛跟缎子一样滑亮。厚实的脊背,已经看不出骨骼的棱角,平的就像一块面板。小东西已经认草了,身子钻在妈妈的脖子低下,把头扎在槽里,伸出粉红色的舌头,在和了玉米面的短草里一阵瞎搅和,然后仰了堆满细纹的脖子,不停的嘎吧着嘴。那头老母牛时不时的转回头,在牛犊肥厚的脊背上舔几下,以示对自己孩子的关爱,却把满嘴的草料洒在了,小牛黑白分明的皮毛上。牛犊似乎懂得妈妈的疼爱,调了头晃动着又短又粗的小尾巴,在母牛的后腿上蹭,然后一口叼住了母牛的奶头,猛地一撞,差点把老母牛后胯撞上了天。也许是这力道太大了,也许母牛意识到是该断奶的时候了,所以它总是不停的摆动着身子,不想让小牛吃奶。不过那荷兰种的小牛犊,还真是牛脾气,死死的缠在母牛的俩后腿下面,瞧准了机会就下嘴。老母牛终于拗不过它站住不动了,小牛猛撞了几下,不多时嘴角就留下了和着乳白色奶汁的唾液泡,一直流到了地下。
香莲坐在堂屋的门槛子上,看着自家这头小牛可爱的吃相,忍不住也咽了几口吐沫。
得麟吃完了早饭准备今天去拉石料,姑父的工地上正急着用呢!看见香莲坐在门口便叫了一声,“妈!”
香莲忙站起身转头对得麟说,“开车小心点儿,别毛毛糙糙让我担心!”
“知道了!”得麟晃动着结实的背膀,来到拖拉机跟前。他在驾驶室里拿出了摇把子,插在柴油机的启动孔里,胳膊一用力,只三圈,柴油机就轰鸣了起来,冒出一股股浓重的黑烟。院子里一下就充满了柴油味儿。
那荷兰种的小花牛听到响声,丢掉了嘴中的奶头,了一个蹶子跑到牛棚里面去了。
得麟进了驾驶室,踩了一下油门,挂上了一挡,松了离和,拖拉机慢悠悠开动了。就在这时忽然来了一辆警车,正好堵在了得麟家的门口,得麟急忙刹车,险些和那警车撞上。警车的车门开了,从里面下来两个穿制服的警察,一个白莲一个黑脸。得麟心里一哆嗦,心想,“坏了!准是加生没挺住,把那辆自行车的事情说出来了!”他现在后悔了,不该有侥幸心理,早早的把自行车交上去,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了。
警察进了院子,香莲见了警察腿就有些发软,不但没有迎上来反而一屁股又坐在了门槛子上,嘴里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还是得麟胆大从车上下来,拦住了那俩个警察问,“你们找谁?”边说话边拿眼睛不由自主的瞟了瞟,靠在窗台下的,那辆加生偷来的自行车。
“这里是曹伟利家吗?”
“是!”
“我们是县公安局的,曹伟利因拐卖妇女,已经被公安局正式逮捕了。他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我们是依照法律,来这里追缴他的非法所得的,希望你们家属能够配合,减轻他的罪刑!”
得麟愣了愣,原来是这个样子,不是来要自行车的。
“这辆拖拉机是你们家的吗?”一个满脸洛腮胡子的警察问。
“是!是!”得麟答应着走到了香莲的身边,对吓的有些发傻的妈说,“妈!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香莲闭着眼睛边回答边摇头,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