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静的小区施入一辆黑色的“奔驰”,朝司马常住的那栋别墅缓缓驶去,车内坐着的正是心事重重的司马智宇。他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即将发生,但又不是那种危机重重的感觉。难道家里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难道雨嫣真的病得不轻?
雨嫣是他的大学同学,一直以来,两人都两情相悦,甚是默契和谐。雨嫣美丽温柔,贤惠懂理,对自己的事业一直都全心支持。以前困难的时候,家里的活都是她一个人包了。最困难的时候就是孩子出世的那段时间,自己的事业处于低谷,常儿偏偏在那时候降临于世。那都是雨嫣一人在维持着整个家庭,带孩子,工作,家务。那时候虽然生活贫苦,但也其乐融融。
但现在生活好了,自己的事业也达到了鼎盛时期,孩子也大了,懂事了,本来一家人应该和谐美满,愉快地生活着,可自己偏偏又……为什么会这样呢?自己是个文化人,有修养,有知识,为什么会沉迷于那种非正常人的“奢华”意境中呢?而且还执迷不悟,一意孤行。想到这里,司马智宇就感觉头痛得厉害,他猛然甩了甩头,还是先什么也别去想,回家看看再说。
小车缓缓驶入别墅的大门,拐进车库后,司马智宇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近别墅的大门,习惯性的掏出钥匙,准备开门进去。这时,门却从里面打开,司马常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精神有些疲惫。
“爸爸,你回来了,妈妈还在楼上。”司马常把身体让开,留出一个位置让父亲进来。司马智宇却感觉到儿子对他的冷漠,于是停止进屋解开风衣的动作,伸手揽住儿子的肩膀,把与自己一样高大的司马常纳入怀中,一个以前最为平常的父子拥抱,在这时候却显得有些不大正常。
“常儿,对不起,是爸爸辜负了你们……”
司马智宇的声音有些梗塞,而此时正在做戏的司马常却感慨万千,父亲从小就是他的偶像,一言一行,都令他骄傲,可现在……一定要把父亲挽救回来,一定!司马常不想父亲就智宇越走越远,最后远得会彻底离开他们,离开这个家。
“爸爸,我们上楼去看看妈妈,好吗?”司马常轻轻推开父亲的怀抱,他依稀感觉到父亲怀里有别的女人妖艳的气息。他讨厌这样的气味。
“嗯,那我们就去看看……”司马智宇被儿子的举止弄得有些尴尬,心里有种酸楚的滋味涌了出来,但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制造出来的,他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去埋怨一直听话的儿子。
当司马智宇踏入妻子的卧室时,却诧异地看到房间里除了妻子雨嫣,还有两个一男一女的陌生人。雨嫣好象换了一个人似的,满面春风,悠闲地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和对面坐的一个男人谈笑风生,整个人都好象沐浴在冬日的阳光之中一样。
司马智宇诧异地回头望了望儿子阿常,阿常却笑着带关了房门。并且用手指了指房间里的沙发。
“智宇,你回了,我给你介绍两个朋友……”雨嫣完全没有平日的那种“歇斯底里”的异常精神,好象什么都恢复到自己与她相亲相爱时的正常状态。这时,背对着司马智宇的那个男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很高大,也很英挺,当他转身面对他展颜轻松而灿烂一笑的时候,司马智宇很直接地感受到有一抹暖暖的阳光亮敞敞的射在他的身体上,乃至心灵之上,仿佛,自己一下就被那抹阳光透射,感染一般。
“伯父您好,我是黄啸天,阿常的朋友,伯母的医生,这是我的助手黑妞。”
“黄啸天?你的眼睛?”司马智宇被啸天脸上那展示出来的灿烂笑容照射得有些眩晕,但他久经商场,内心还是保持一份必要的警惕,他看见那叫黄啸天的青年,很英俊,很帅气,当面对他的时候,还礼貌的摘下鼻梁上的墨镜。然而,司马智宇却发现那双大大的眼睛却看不到半点光泽。
“呵呵,伯父,我是个盲人,是个盲人道士,而且还是个医生。”
“黄啸天,盲道医生?天啊,难道你就是传闻中的盲道医神黄啸天?难道你就是专与圣教作对的那个黄啸天?”
司马智宇的神情异常的惊慌起来,因为他记起自己的另一个身份,他是青天教清宁分舵的外事堂副堂主。圣教的通缉榜的头号敌人就是黄啸天,那是一个令整个圣教都坐立不安的神秘人物,而现在却出现在自己家里,还有自己的家人谈笑风生。这太让他难以相信,也太让他惊恐不安了。所以司马智宇边问边下意识地向门口靠近。
“呵呵,我是黄啸天不假,不过请伯父放心,黄啸天没有半点害人之心,啸天只是个道门医生,只会用手中的技能帮助应该帮助的人们,医治所有善良需要医治的百姓。伯父,请坐过来谈谈,可以吗?”
啸天说话时的态度很温和,也很真诚,可他越是这样,司马智宇就越害怕,他似乎感觉到有张无形的网在笼罩着他。所以他的脚步一直在退却,一直退到房门的位置。
“司马智宇,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啸天是来帮助我们一家的,你那么害怕做什么?难道那个女人,那什么青天教就让你安心了?如果真是智宇,你就走,离开这个家,等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等着别人一脚把你揣开,到时候你也千万别回这个家。”
范雨嫣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手指着自己曾经深爱的老公,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好在啸天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一股温和的道力顺着他的手掌源源不断的输入到雨嫣的身体内,并且帮她缓和精神,理顺起伏翻腾的经脉。
雨嫣的话好象给司马智宇当头一棒,他怔怔的愣在那里,停止了后退的步伐,眼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老婆,又望了望儿子阿常,神情比较惘然。他从妻子和儿子的表情里看出来了,如果他此时再去退缩,再去逃避的话,他就真的失去一切。
司马智宇很“乖”地走到沙发前,想了想,在雨嫣的旁边坐了下来,司马常也坐在啸天的旁边。
“伯父,有时表面的东西并不一定是真实的,也许暂时的欢愉可以掩盖所有的真相,让人迷糊,也让人陷入一种错误的感觉中。伯父你仔细想想,当年你艰苦创业,如今你收获成果,成为人上之人,享受普通人未有的豪华生活,妻子美丽动人,儿子懂事听话,这一切归功于什么?归功于你当年的辛苦耕耘,归功于你不屈不饶,勇往向前的精神,归功于天地之间的自然法则,因果报应,归功于你妻子一直在背后默默的支撑着你。而近一年来,你的平静生活起了波澜,你信仰着一个没有明确思想的教义,你甚至迷恋着一种本不属于你的所谓极乐生活。你的生活整个都乱了,你也无心把精力放在事业上,你甚至无心于你温馨的家庭。你的妻子在此同时出现精神异常,久而不达让她失去耐性,歇斯底里,不能正常工作和生活。你的儿子为了家庭出现的异常而心神俱焦,惶惶不可天日,整天担心着爸爸妈妈的关系,而不能正常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你的事业停止不前,一年多,不但丝毫没有得到发展,而且还处处出现危机,赢利艰难。而这一切造成的后果都在于你的变化,因为你的变化而使原本的美好变成残缺不齐,甚至危机重重。你也许不知道,你的妻子如果没有及时得到医治的话,就会因此转为精神彻底的崩溃,从而导致身体各个技能的萎缩,最后逐渐衰歇,直至心身彻底死亡。而你的儿子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所犯下的过错,他会从心里恨你,从此,你的家庭就会彻底在你的变化中走向死亡,你永远得不到亲人的谅解,你也永远会身怀一颗无限忏悔的心灵。当然,你的变化也是因为有人故意为之。有些事不是一般普通人可以躲避和坚持的。但这还是在乎你的意志力坚强与否的问题。如果你能保持一颗不贪婪,不妥协的心境,那么不管有多大的诱惑和力量也无法改变你的坚持。伯父,在这里,我要对您说:回头是岸,抛贪弃虚才是真。”
司马智宇似有感悟的点了点头,但转而又茫然般的摇了摇头,对啸天说道:“道长,我有些不明白,青天圣教也是道教门派,而你也是道门之人,据我所知,道教的追求信仰都是一致的,可事实上,圣教却把你当成最大的敌人,你们的分歧在哪?你们的矛盾在哪?而我也只是为了追求人间快乐所在,我并没有做什么坏事,为什么天要降祸于我身,于我家人之身呢?”
“伯父,您问得好,道教的主要教义就是倡导尊道贵德、重生贵和、抱朴守真、清静无为、慈俭不争和性命双修。所有的道教任何门派,都应该按照这个教义去规范自身以及门派的行为规则。而我和你所说的青天圣教最大的区别在于对待道义的认识和对自身的规范。青天圣教注重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以损害他人利益而满足自身利益,为名为利,总制造事端,扰乱自然正常秩序。说白了,他们的修道还没有走出自身的狭小天地,总以自身的利益为主,发展自身势力为本,想一统天下,成为世人仰慕的中心。他们并不是为了拯救世间万物残缺而修道养性,也不是为了世间大多数弱小群体利益而发奋图强。所以做出诸多错误的有违天道之事情,我才会与之抗衡,一抗到底。我本无心争斗,但世间总有邪恶势力的崛起让我不得不争斗下去。慈心于物,忠孝友悌,正己化人,矜孤恤寡,敬老怀幼,昆虫草木,犹不可伤。宜悯人之凶,乐人之善,济人之急,救人之危。遏恶扬善,推多取少。施恩不求报,与人不追悔。这才是我们道门所最终的追求,如果反之,则会违反天道,激起正义之士奋力抗之。而伯父您所说的人生极乐追求,其实只要方法正确,也无可非议,不受天道的谴责。人的生命本相是丰富多样的。在各种官能欲求的上面,人还有形而上的超越层面上的追求,从而促使生命境界的超拔、提.升。而在奢侈享乐中,官能的欲求完全左右了人的生命的方向,使其迷失了自我,无法正确地把握生命的方向。什么形上价值的追求,什么生命境界的提升,更是完全谈不上。人们赖以安身立命的宁静、祥和的精神家园,就此被吞噬尽。人完全堕为一种受官能欲求所驱使的不能自立的存在,生命从此失去了内在的价值,生活也不再恬静有致。所以,其实在伯父的内心,您在沉迷极度欢愉的同时,也接受着心灵的沉重鞭策。你的心是矛盾的,在你心里,伯母和阿常兄弟一样也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而您的快乐又是建立在伯母和阿常兄弟的痛苦之上。其实我想告诉您,伯父,您的快乐只是虚幻的快乐,而这种虚幻的快乐对您有害而无益,您伸手稍微用力在胸与腹部之间的部位按动,您看有什么感觉?”
司马智宇闻言忙伸手在自己身上按了按,马上眉头一皱,出言道:“隐约感觉有些微痛,难道这……”
“您再沿大腿内侧上行到腹部按动看看。”
司马智宇又次伸手在身体上按了按,这次眉头皱得更为厉害,“道长,痛的感觉更为厉害,这到底是为什么?”
“那是人体奇经八脉之阴维脉所在,途经交会腧穴有:筑宾;府舍,大横、腹哀;期门;天突、廉泉。如果这些穴位按之隐痛就说明您阴阳失调,阳气衰弱,阴气太盛,愈痛症状愈为厉害。我想,与你交合的女子一定是双修门派之人,善长采阳之法,以补自身修为。而双修门是以男女阴阳栽接术修炼为宗旨,本来,双修门其目标不是追求性高潮的房中之乐,而是采取先天一囗结丹长生。但此女一定误导双修之宗旨,而您又不是道门修炼之人,所以她采取的是采阳补阴,利用男女房事之捷径,吸取大量阳精来满足自身修炼所需,实为大义不道。而为了掩饰她的目的,让您的身体不会短时间内崩溃,而暗中输送自身微量纯阴能量进入您的身体。如果长此以往,您身体内阳气衰歇,阴气大盛的情况下,您的结果将生不如死,慢慢雄性特征消失,雌性特征突起,男不男,女不女,最终加上精神的折磨,闷闷不可终日。”
“此话当真?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的,我不相信……”
司马智宇听完啸天所说,情急之中,伸手抓住啸天的一只手臂,口中喃喃自语,情形甚是慌乱。
“我是道门之人,又是道门医者,不打狂语,换个身份,我又是阿常的朋友,更不会用假手段,恐吓伯父。”
“可她……可她对我是一片真情,我们在一起百般恩爱,她怎么会做出这番伤害我之事呢?难道她自己不明白后果?难道是道长你弄错了?还是……”司马智宇的神情依然迷离不解。
“错了,伯父,这女子是道门修炼高手,她怎么不清楚这样施为后的结果呢?还有,伯父,您该醒醒了,表情的甜言蜜语,虚情假意并不可信。青天教看中的是您在清宁市的财力,和您在社会上,在商界的影响力。您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工具,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如果当有一天,您这个工具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那么他们就会残忍抛弃,或者毁尸灭迹也说不一定。”
为了让司马智宇彻底相信青天教的一惯所为,啸天暗中施法,用心读术把自身经历的青天教一些所为默默输入司马智宇的大脑之中。这其中就包括青天教在华中,利用蛊毒控制人;在绍兴用瘟疫的卑鄙手段愚弄平民百姓的种种行为事例。
等司马智宇把全部的事例看个明白后,啸天这才说道:“伯父,您现在可相信了青天教接近你的真正目的吗?不要再犹豫不决,不然您就连后悔的机会也没有了。现在伯母和阿常都在渴望着您的醒悟,他们在等待着您的最后决策。您不要再让他们失望了。”
啸天晓之以理的对司马智宇说道。旁边的雨嫣和司马常早已经泪流满面,两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爱人和父亲,在等待着亲人的最终决策。阿常终于忍不住,双膝着地,对着父亲跪了下来:“爸爸,您就醒醒吧,我们受的折磨已经够多了,为了您,妈妈身心俱惫,差点就……现在我们机会难得,遇到啸天兄弟这样的贵人来诚心诚意的帮助我们,您就做出决定吧。”
而旁边的范雨嫣只是默默的流泪,美丽的脸孔上满是绝望的表情。司马智宇再也忍不住,扶起儿子后,便双脚跪在雨嫣的前面,失声痛哭对雨嫣说道:“雨嫣,让你受苦了,如果我此时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你还能不能接受我?”
范雨嫣一改刚才的绝望表情,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无比坚毅地对司马智宇说道:“只要你能改,彻底的改,那么你还是阿常的爸爸,我范雨嫣的老公。”
这时,司马智宇听完妻子的话之后,擦干眼泪,转头对啸天说道:“请道长帮帮我,帮帮我们一家,我愿意全力配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