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一副场景呢?
门铃响起,余正去开门,过了一会儿他走进来,有点局促地看着见飞。
“怎么了,谁啊?”宝淑问。
“是……”
“——是我。”池少宇跟在余正身后走进来,看到梁见飞的时候也不禁愣了愣。
有那么几秒钟,余家的客厅里安静地只听到空调吐风的声音,好像谁也不敢先开口打破这尴尬的局面,以免变得更尴尬。
“你们……要打架吗?”宝淑抱着女儿平静地问。
“?”
她那张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忽然展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们囡囡最喜欢看人打架了!”
池少宇扯了扯嘴角,终于从错愕中解脱出来,不无幽默道:“你是说人打架还是‘妖精打架’?”
“……”
但不管怎么说,从他开那句玩笑开始,见飞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也许抛开过去几年的恩怨情仇不说,他还是池少宇,她也还是梁见飞。她从没有那种“分手也可以是好朋友”的念头,可是他们还有共同的朋友,只要他不越矩,她愿意在这种场合里跟他好好相处,至少没必要让朋友们因为他们两个感到尴尬或不安。
她没有刻意跟他攀谈,也没有刻意回避他,一切都像原先那么自然,吃晚饭的时候他谈起这几年在澳大利亚的见闻,她也说了些关于泰国的风情以及反政府力量游行示威的事,不过余正对于她是项峰的责任编辑这件事更感兴趣。
“我有个疑问,”见飞忍不住说,“每个男人都看项峰的书吗?他真的这么受欢迎?”
余正像是不太愿意承认他对项峰的喜爱程度,但他认真地说:“他写得很好。”
她翻了个白眼:“我想也只有男人喜欢看吧。”
“为什么?”池少宇对这位近几年窜红的畅销书作家并不熟悉。
“因为他常常把女人作为‘罪恶’的代名词!”
余正笑起来:“你会不会太敏感了?”
见飞给了他一个“我不这么认为的眼神”。
“对了,”宝淑对池少宇说,“你真应该听听他们在电台的那档节目,每次都有一种让人直冒冷汗的感觉,可是又非常刺激,听众大概一直盼望你们什么时候能真的在节目里打起来所以才默默坚持收听到现在的吧。”
“电台节目?”池少宇瞪大眼睛看着见飞。
她点头:“我不知道电台节目监制是怎么想的,好像我们吵得越凶、挖苦对方挖苦得越厉害,他就越高兴。”
“因为收听率。”余正说出重点。
“也许吧……”她悻悻地抿着嘴。
一转头,池少宇却以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看着她,仿佛要从她眼里看出些什么来。她连忙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专心吃着碗里的菜。
这顿晚餐吃了很久,因为跟老友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梁见飞还记得自己中学入学前一天晚上爸爸对自己说的话:
“要好好跟同学相处,那里面有一些,说不定就是你一辈子的朋友。”
当时她并不理解爸爸的意思,可是现在看起来,那真是很有远见的一句话。
九点的时候,囡囡困得直打哈欠,梁见飞才想到要告辞。池少宇也表示要回去了,两人同时走到玄关换鞋,就好像他们是一起来的,所以现在也要一起走。
“再见。”余正拉起怀里女儿的手对他们挥了挥,小家伙似乎连敷衍的力气也没有,转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起眼睛。
“池少宇,”宝淑在余正身后挤眉弄眼,“你帮我送见飞回去哦。”
这对分了手的男女哭笑不得地互望一眼,决定先离开再说。
“你不用送我,我开车来了。”电梯里,梁见飞说。
“我猜也是。”他微笑。
“……”
“就算你没有开车来,也会随便编个理由坚持自己独自回家。”
“?”
“因为你脸上就写着——‘离我远点’这四个字。”池少宇笑起来。
“真的?”见飞瞪大眼睛,“左脸还是右脸?”
他笑得更大声,脸上的线条依然是这么俊朗:“你知道吗……这次回来见到你,觉得你跟我想象中很不同。”
“有什么不同?”她开始在背包里摸车钥匙。
他口吻温柔地说:“我觉得,你比我想象中更……开朗。”
她似笑非笑地瞪着她:“婚姻失败的女人就一定要自怨自艾、死气沉沉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立刻认真道,“我只是……在见到你之前,有点害怕自己给你造成的伤害还在影响你的生活,可是现在看起来,你比我想象中要好。”
梁见飞手里握着车钥匙,抬起头,即使在前一刻脸上还有一丝笑意,这一刻也已经完全消失殆尽:“所以,你就心安理得了?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很过分的事?”
“我……”他看着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池少宇,”在电梯门打开的一霎那,她走了出去,转身看着他,“即使现在我都不认为你那时候已经彻底不爱我,爱上了别人。你还是爱我的,所以你不同意离婚……”
“……”
“可是说到底,你最爱的是你自己!”说完,她向自己车走去,没有回头,没有犹豫,甚至连任何停顿也没有。
这座城市的夜色总是被无数的灯光环绕,大大小小、形态各异,有些灯光照在身上很暖和,有些却很冷。夜,真是她再熟悉不过了,那些在白昼被隐藏得很好的东西一旦到了夜晚就会肆无忌惮地被释放出来,比如……孤独,或是寂寞。
刚离婚的那阵子,梁见飞也常常去参加聚会,或是跟一群爱玩的人去夜店寻欢作乐。那种生活还不能称之为彻底的糜烂,她喝很多酒,常常喝到吐,但幸运的是,跟她一起去的都还算有良心,即使她喝得烂醉,也会把她安全地送回家。她也经历过那样浑浑噩噩的日子,她不知道一向打乖乖牌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报复?或者只是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