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自己手中的苹果,已经被咬得面目全非,谁能想到,五分钟之前,它还那么的……完美?她吃吃地笑起来:“跟命运比起来,我们显得太渺小了。”
“是啊,我们很难掌控自己的命运,并且爱情不是一个人的,是两个人的,甚至如果演变为婚姻,那就是十几个、几十个人的事——每次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头疼。我妈一直问我为什么不找个人定下来,结婚、生个孩子,她说‘就算像见飞那样离过婚,也总比你一直单身好啊’……”
“……谢谢夸奖。”梁见飞苦笑。
“可我想要的只是纯粹的心动,不想被世俗、丑陋的东西破坏了我心目中最神圣的东西。”
“所以,”她诧异地说,“你还相信爱情?你还有梦想?”
“不确定……”汤颖在电话那头轻声说,“我不确定我以为的、梦想的爱情,是不是就是真正的爱情。”
“真正的爱情?”
“是啊,爱情真的可以被下定义吗?你怎么保证你以为的爱情就是别人以为的爱情?”
“……”听到这里,梁见飞不禁感到怅然若失。
“所以,真正的爱情就是找到一个跟你有同样爱情观的人。你所认为的,也是他所认为的,那就够了。”
“……所以如果我认为爱情不应该包含背叛,只要找一个跟我一样这么认为的人就可以了?”
“嗯。”
“……所以如果一对男女都认为爱情可以互相背叛,那也叫□情?”
“只要他们真的达成一致,有什么不可以?”
“我好像领悟到了点什么,但又隐约觉得你说的根本是狗屁……”
“哈!”汤颖笑起来,“可是话又说回来,别忘了人是会变的,有些人一开始认为爱情不应该包含背叛,可是后来渐渐觉得可以,那么爱情就变质了。”
“哦……”梁见飞抚着头,“越听越觉得复杂……”
“不,不会的,”汤颖说,“你只要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可以了。”
“心?”
“克林顿曾经说过‘我的心将在任何希拉里所在之处’,尽管后来‘拉链门’爆发的时候这句话被当作讥讽他的利器,但我一直相信他说这话时是真心的,只不过……后来他变了。”
“所以心是多么的不可靠……”
“错!心是最可靠的,它不会对你说谎。至于说,你会不会对别人说谎,那就是你的事了……”
“噢!……”梁见飞哀叫着,“救命啊……”
“怎么,你遇到麻烦了?”汤颖的直觉一向很敏锐。
“……”
“是谁?池少宇还是项峰?”
“……”
“两者都是?”
“不……”她想了想,终于承认,“池少宇还好……”
“所以让你烦恼的是我们的大作家?”
“……”
“天呐!为什么要烦恼?”
“你不会懂——”
“——我怎么不懂?我除了没离过婚之外,男女之间的事我有哪样是不懂的?”
梁见飞扯了扯嘴角,对这位表姐的佩服又更加深了一个层次:“好吧好吧,可是你不知道项峰是个怎样的人……”
“他是怎样的人?”
“他……”真的要她形容,她又变得语塞,“他……你难道不觉得他可怕吗?”
“可怕在哪里?”
“首先,他是一个侦探小说家,我的任何一个谎言、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他都能轻易看穿。其次,据我所知,他一直没什么女朋友,一个……一个三十三岁却很少有固定性生活的男人你不觉得他可怕吗?”
“那么一个三十岁却没有固定性生活的女人又怎么样呢?”汤颖反问。
“那不同……”
“有什么不同?”
“男女有别啊——”
“梁见飞!”汤颖打断她,“你不是一向坚持男女平等的吗?你把自己的守身如玉归为自爱,那么他为什么不可以?”
“……好吧,”她决定让步,“可是,他常常带着假面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嗯,这倒是真的。”
“他对每一个人——除了我——都表现得很友善,可是那副温柔笑脸的背后是什么,没人知道。”
“!”
“?”
“可是你知道吗,”汤颖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你自己都说,他对每一个人表现得友善,唯独你除外,所以说不定你就是看到他真面目的那个人!”
“……我表示怀疑。”她总觉得,项峰是一个远比他外表复杂的人。
“哦,见飞,离婚让你害怕、让你对爱情失去信心了是吗?”
“……也许吧。”她毕竟走出了阴霾,尽管不能说那对她完全没影响。
“你应该试着跟随自己的心。”
她笑了:“你好像很希望我跟项峰在一起。”
“是的,”汤颖直言不讳,“我觉得他是个……不错的男人。”
“真的?为什么?”
“因为……他某些地方跟我很像。”
“噢!”梁见飞无奈地抿了抿嘴,然后毫不客气地说,“光凭这一点我就要再仔细认真地考虑考虑!”
第二天上午,梁见飞早早起床洗了个澡,然后比上班时间早了半个小时到达公司。
她的办公桌上是一只积了薄灰的咖啡杯,还有一堆文件,乱糟糟地堆着,也没人去理。她走过去随手翻了几本,都是之前已经处理好了的,于是倒在座位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