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么愣愣的瞪着墙壁瞪到了天黑,在天黑的时候,才有人想起她,却是将她关进了铁栅栏围成的牢笼里。
牢房里距离地面两米多高的地方开了一个小小的窗户,窗户外面是黑色的天空,外面燥热的空气和里面沉闷的空气相互交换着,交换来交换去,夕凉还是觉得自己被一种窒息的愤怒压抑着。
她坐在青灰色的水泥地面上,大睁着眼睛将自己的下巴搭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这种情况她没遇到过,可她的父亲却是真真实实的遭受过这一切的,她想着七年前的事,父亲的屈辱和此刻自己的屈辱交织在一起,让她恨的低下了头,然后紧紧的咬住了自己的胳膊,牙齿刺破皮肉,红色的血液很快就从嘴唇与皮肤的交接处流了出来,而她只是一味的盯着地板看,就在她自己的胳膊被自己咬出血的时候,她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当年,她的父亲什么都没做,也是被安了个罪名就被抓进了监狱,二十四小时的监禁之后被放回家,然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她的母亲带到了另一个世界了,她侥幸从那场灾难里逃脱,却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七年来,她也怨过,怨父亲就这么走了,而且还带走了母亲,可此时此刻,她却深刻的体会到父亲当初为什么会“畏罪自杀”了。
无法忍受,真的一点都无法忍受。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安上罪名,更令人无法忍受的是,在被安上了罪名后,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
冤枉,委屈,不满,类似的情绪一起迸发出来,交织在一起却找不到个排遣的出口,让她觉得一切是那么的可笑,可她却笑不出来,只能所有的情绪发泄在自己的手臂上,不知道疼似的一味的发泄着。
季明阳是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才去找的夕凉,在看见夕凉顺着裤脚流到脚边的血时,又一次的体会到了心惊肉跳的感觉。
不是夸张,是真正意义上的心惊肉跳,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拧了一下,那突兀的感觉是如此的清晰而又陌生。
他一时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最后将原因归到了自己看到的画面上。
那天夕凉摔下楼梯的时候他也有类似的感觉,可明明那天看到的血更多,可那种感觉却没有今天来的清晰。
他从没有想过,世界上竟然会有人,能把自己咬成那样。
季明阳让看守的人打开的门,只用了两步就垮到了夕凉的跟前,然后二话不说就捏住了夕凉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好放开她自己的胳膊。
季明阳气急败坏的双手抓住夕凉的肩膀,然后带着一股火药味的大声质问道:“你发什么疯呢你?!”
夕凉抬头愣愣的看着季明阳,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面前这人是她下定决心不要再见的人,可是,他来这干嘛?
不过现在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抓着季明阳的衣袖,向抓着救命稻草似的央求道:“季明阳,我求求你,帮我照顾一下小贝行不行?只要一天,不……不到一天,明天中午我就可以出去了,在这之前,你可不可以帮我照顾一下他?”
、第六章、强迫入职
季明阳在看见把自己咬出血的夕凉时已经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可在夕凉向他提出照顾的小贝的请求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大费周章的把夕凉弄进监狱的目的。
季明阳抓住夕凉的手,将夕凉的手从他的身上拉了下来,然后面无表情的说:“要我照顾你儿子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夕凉一脸希冀的看着季明阳,问:“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拜托你到我家看看小贝吧,他还没到四周岁呢,他那么小,一个人在家肯定会哭的。”
季明阳冷冷的看她一眼,同时在心里骂自己无聊,就为了将自己没送出去的人情给送出去就做出这些事,这不是无聊是什么?
“叶夕凉,你是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拒绝过我?可是你,却给我开了先例。我给你一份工作,你竟然敢毫不犹豫的拒绝,你开了我的先例,你就得付出代价。今天你要我帮你照顾你儿子,这个我可以答应你,可你必须把之前说过的不去我公司工作的话给收回去,然后老老实实的在我那儿工作,否则,你就等你那还没到四周岁的儿子在黑夜里哭破嗓子吧。”
夜已经深了,夏日的空气经过夜的洗礼,也变得微凉起来,外面微凉的空气通过那狭小的窗户溜进来,稍稍改善了室内的闷热,可夕凉依旧觉得自己好像喘不过来气似的。
她心惊胆战的看着已经站起身的季明阳,显然是不相信刚刚那番话是从季明阳嘴里说出来的。
年少的季明阳虽然对她不冷不热,可却从来没跟她说过这样狠毒的话,而且季明阳脸上的表情太过于冰冷,让她不敢将他的话归为玩笑,她想到小贝的身份,心里已是一片荒凉。
她不想答应季明阳的要求,一点都不想,只要想到她要整天面对高高在上的季明阳,她的身体她的心,全都难受的厉害,她这辈子已经够失败的了,她不能让这种失败陪着她一辈子,可她刚想张嘴拒绝的时候,季明阳却有预感似的打断了她。
“你别以为你不答应顶多只会让你儿子一个人呆一天,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答应的话,你儿子可能就会直接被送到孤儿院了。”
季明阳的话像把刀似的扎到了夕凉的心口上,让她嘴唇都哆嗦了起来,她好半天才开口问:“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那我可以提醒你一下,你觉得你是因为什么被抓起来的?而你又有什么样的本事能把你自己从这个地方弄出去?”
季明阳毫不吝啬的抛给夕凉一个又一个的让她不想接受的事实,砸的她脑袋都晕眩了起来,她站起来,用被泪水充盈着的眼睛直视的季明阳,问:“是你诬陷我说我偷钱的?”
季明阳所有的理直气壮在看见夕凉含着水的眼睛时,忽而荡然无存了,转而一种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因为是陌生的,所以他还不知道那种情绪,叫做歉疚。
季明阳不知道什么是歉疚,所以还是维持着自己的立场说:“是又怎么样?你只要答应我的要求,我就会把你好好的保出来,出来之后,你还可以获得一份高薪的职位,这对于你来说又没什么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