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不会是真的吧?”
多少天以后,我仍然这样地问自己。
更多的时候,我都是在回想彭哥的音容笑貌,而且是不由自主,仿佛魂灵已经从自己的躯壳中飘然飞走。
我们把彭哥的骨灰埋在了朝阳的山坡上。
这里有山,有水,到了夏天,苍穹万里,芳草萋萋,一丛丛的野花五彩缤纷,圣虹姐说,彭哥一定会喜欢这里。
葬埋彭哥的那天,我哭了,哭得一塌糊涂,几近于精神崩溃。
奇怪的是,苏怀和原田却都没有掉一颗眼泪,我哭的时候,他们只是各自伸出一只手,重重地压在我的肩上。
他们似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在彭哥拍照的照片上,两个人跑前跑后,找行家帮忙,把胶卷从摔得已经不像样子的相机里取出来,冲洗好。人家都纳闷,彭哥为什么不肯用数码相机,而是仍恋恋不舍地着迷于老式相机,说实话,我不知道。也许,这是彭哥的一种癖好吧,每个人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癖好,彭哥也不例外。
冲出来的底片虽然有些小毛病,但是还算清晰,坐轮椅的女孩的音容笑貌跃然纸上。
要我看,那女孩真的很普通,跟其他的邻家女孩没什么两样,起码没有彭哥吹得那么好,只是挺阳光,每张照片上她都是爽朗地笑着。
“是不是应该送给那个女孩一套样片?要去的话,我就跑一趟。”苏怀说。
“我想该送人家一套,不过,没必要把彭哥的遭遇告诉她。”原田凿补了一句。
我主动请战说,“我该做些什么呢?”
他们俩异口同声地说,“你去陪圣虹姐好了,多宽慰她,这是当前最艰巨的任务了。”
想看书来
天堂也有一双媚眼74
彭哥死去了一周以后,圣虹姐说是要去香港旅游,苏怀他们也认为这是一个疗伤的好办法,都赞同。我却觉得这更像是一次“苦难的历程。”那天早晨,我去送圣虹姐到机场,外表上看,她还是很坦然的,就像一本装帧素雅的故事书,但是,我想,书里的内容一定是个悲剧。我甚至能想象出她孤独地行走在九龙的街头,那种凄凉而又落寞的样子。透过后视镜,我力图捕捉到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悲痛或是类似的东西,我以为,那才是这时候的她应该具有的最本质的情绪,然而,我错了,她发现我在窥视她,就微微一笑说,“别担心,我挺好的。”脸上呈现的是一种深邃的宁静,特富有感染力。也许,她是真的坚强,是外柔内刚的那种。就在刚才,即将启程的时候,我拿起一个镶着彭哥照片的小镜框,问她要不要带上,她却摇摇头说,“不必了,我宁可把他放在这里。”她指了指心房的位置。
“如果旅途中不开心的话,就赶紧给我打电话,我去把你接回来。”我用略带感伤的语气说。
“你说话真像我的弟弟。”她抚摩了我脑袋一下,然后很豪迈地说,“我肯定会开心的,这一点用不着你担忧。”在我的印象里,她从来就不是一个相信激情的人,不仅仅是自己的激情,也包括所有人的激情,我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激情起来。“我开始坦然地面对没有你彭哥的生活,这是必须的。”她说。
“机场到了。”
停了车,我拎着圣虹姐的行李走在前面,圣虹姐跟在我的后边,刚刚到候机大厅门口,就呼啦被一群人包围住了,这些人都是冲着圣虹姐来的,从这些人的表情中几乎找不到丝毫的忧伤和哀怨,个个热情洋溢地簇拥着她,仿佛她是一个正在舞台上走下来的大明星,而他们则是她的拥趸者,她跟他们打招呼,跟他们嘘寒问暖。
面对这样比圣诞节还隆重的场面,我有点不知所措,悄声问圣虹姐,“这些人是何方神圣?”
“他们都是我的旅伴,都是。”
“我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多的朋友?”
圣虹姐咬着我的耳朵说,“这都是平时跟我通电话的那些人,都是我的无话不谈的朋友。”
“真是难以置信。”还没等我把我的感慨抒发出来,那些人就再次拥过来,纷纷向圣虹姐表示友好,倒把我挤到一边,灰溜溜地拎着个行李,在包围圈外面无助地徘徊。我突然发现,我对圣虹姐竟然一点都不了解,我所看到她的,只是一个表象的世界,不错,只是表象而已。
“把行李给我,你回吧。”圣虹姐说。
我本来还有话要叮嘱她,可是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只好目送着他们一群消失在检票口那头。
回来,我把我的所见所闻讲给原田和苏怀听,他们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反倒说,“平时圣虹姐总给他们排忧解难,现在圣虹姐遭遇了不幸,他们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了,这是人之常情。”
天堂也有一双媚眼75
只隔了一天,原田就举办了个酒会,是所谓的“为了告别的聚会。”原田拿出了他珍藏许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