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日三秋”的比喻其实一点也不过分。当我已经去邮电所填表报装了村里的电话,去信用社取了钱再去供电所交了从变压器接到各个生产队的电线和电线杆的款,就神差鬼使的来到井湾酒家门口,才不到三点钟。萧萧是约我四点钟到这里的,还差一个多钟。这一个多钟的时间却让我不知如何打发。等待的时间一分钟都觉得是那么漫长啊,何况竟是一个多钟!
这个时候对于饭馆来说,既不着朝又不挨晚。吃午饭的已经是饮饱喝足的出来了,晚饭的还早着呢!所以大多餐馆是休息的时候,我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又不愿,犹豫了一会还是锁上单车进去。
“先生是吃饭还是定台?”一个服务员捧着写单板过来招呼我,并不因为休息时间而冷落,因为顾客就是上帝。
“我想要个房,吃晚饭的。对了,要‘青莲’。”我记得上次和萧萧是在那间标着“青莲”的雅座小房吃饭的。
“对不起,先生,‘青莲’有人定了,其他的行吗?”
“哦!”我吐出一口闷气,失望却一涌而入,“其他的就不要了。”
我转身往外走。要其他的房就怕萧萧不好找,也没意义,倒不如在门口等她。
“先生,是不是姓贾?”那个服务员跟了上来。
“是啊,怎么啦?”我一呆,以为我身上挂了个牌什么的,我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背,又低头看看自己胸前,什么也没有,倒很奇怪她是怎么猜的。
“请跟我来,易小姐已经在等你了!”服务员笑笑,招呼我上楼。
啊,是萧萧!我心里一激动,仿佛身体就要爆炸似的,只好顺手扶着楼梯用力摇了几摇,以便能量消散出去。
“你怎么就猜到我姓贾的?”我还是忍不住问那个服务员。也许是心里高兴,也许是好奇,也许是压根儿的佩服这服务员太犀利了,连我姓什么一眼就看出来。
“刚才易小姐来非要这个房,直等到两点钟吃饭的客人走了,马上收拾好给她了的。她交代四点钟等一个姓贾的先生。我看你也非要这个房,就猜出来了。”她回头对我笑笑,脸上露满了一种“过来人”的自豪,把我羞得又甜又无奈。
当我进来的时候,萧萧在写东西。抬头见到我,只用手扶了扶眼镜:“来了?”继续在写,久久也没有再抬头。
我心里已经打鼓,因为萧萧见到我没有想象中的热情。
我已经作了无数种猜测,仍没有想到有什么地方使这个女孩的眼神变得如此冷漠。
“萧萧。”猜测只能令我意乱,心更乱,只好试探性的轻轻唤她,尽量把声音拖的腻腻的。
“怎么啦?贾支书!”萧萧还是冷冷的,而且连头也没有抬起来。
我透心的凉!仿佛是在冬天误饮了一大杯冰水。
但我的心还没有冷死,因为它不服气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如果别人用这种态度摆给我受,也许早就拂袖而去了。但她是萧萧,是面对着的时候令我心怡,拥抱的时候让我心醉,离别的时候叫我心里梦魂牵系的萧萧啊!
“萧萧,你怎么啦?”我的心痛的不能再痛,好不容易从冷缩中拧出最后一线热力,却支撑不起声音的颤抖。
“我想问你怎么啦?”萧萧终于抬起了头,摘下眼镜往台上一掼。
没戴眼镜的萧萧,眼里那股野性也没了束缚,从我的心底穿过,把我心的支力冲得七零八落。我的心失去了依赖而“咚”的一声堕到地面,反弹起来才给我手忙脚乱的接住。
当初我第一次见到萧萧的时候,是很欣赏和渴望萧萧这带着野性的眼睛,但是今天,我也是给她这野性的眼睛把我击得粉碎,也激起了我豁出去的气概。
“我怎么啦?我哪里怎么啦?”我往椅子后一靠,甚至弹出一根“刘三姐”点上,随即吐出一个烟圈来,“一见面你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发火,就是死也该让我死得明白吧!”
萧萧那双带着野性的眼睛,给泪水漫过,却藏不住,从面峡边沿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