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包里取出一厚一薄两叠人民币摆在桌面上，对萧萧说：“你看，这是什么？”

“钱啊，干什么？”萧萧迷惑的眼神并没有在那两叠钱上停留，而是转到我脸上索寻解释。但是抓不住所需的要领，疑惑更加拉长了粘性。

“你知道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偷的？抢的？打劫银行？”萧萧笑了。忽然意识到我自己不可能有这么多钱，脸色一整，带上一些严肃，“是你的？怎么来的？”

“回扣！这是我帮村里买了一批电器，给我的回扣。”我拿起厚的那叠，“两千多啊，够我一年的工资！”

“嘘！”萧萧竖个指头到嘴前，再转头看看门口，确信外面没人，“村里不知道吧？”

“我没说。我昨天收到的，憋了一夜，就不知该怎么办，一早就想来找你，你刚好就叫我来了。”

“你少见多怪了。这是从古到今都不缺的社会现象。”萧萧笑了笑，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严肃了起来，“你怎么拿现金了？你让他们存到你的银行帐号了就可以了啊！”

“我没有银行，她给我就拿了。”

“傻瓜，你写了收条了？”

“那当然啊！”

“你平时都很聪明，但这次却很笨了！”萧萧的眼中充满怜惜，“你写了收条就给别人留下了把柄，万一查到，不是就给发现了吗？”

“那，那该怎么办？”我的担心一下子顶住喉咙，“退回去吧！”

“这倒不必了！现在退回去就显得你太怯了，一次两次写收条也不怕，况且数额也小，查到了也没什么。”萧萧顿了顿，“你开个帐户吧，带提款卡那种，农行有，不过不要用你的名去开，以后收回扣什么的就让他们直接存到这个帐号里。”

我明白了。萧萧比我还小，懂得的却比我多，难道她也……

“萧萧。”我忽然低声唤着，腻腻的涎出蜜的声音令萧萧始料不及，刚才严肃的话题给我一声温情的呼唤使她的心转换360度，费劲的辛劳却给甜渗没了。

“又怎么啦？人家跟你说正经事，你倒老是打岔。”萧萧脸泛起春天的热潮，想说得严肃一点的话，心却已经已经飞走了，无力支撑的语气象风中的柳絮，飘落下来把耳膜触摸得酥软酥软的舒服。

“你是不是也经常收到回扣――哦不叫回扣，应该叫什么了？”我笑着问她，脸上收藏不住奸奸的味道，只好用手装作托腮予覆盖了，不至于给萧萧发现。

“你……”萧萧本来脸上抹上了一层甜蜜，正准备接收我说些更温柔的话，不料我扯出来这样一句，脸上的失望来得很不甘心，推了个生气到前头：“你知道那么多干吗？”

从萧萧的神态，我不需要再口头去证实了。象萧萧这样职位所谓的公务人员，每月工资不外也是三四百元，除了伙食费连买牙膏洗衣粉的钱也许要掏得心慌。但是，萧萧并没有拮据的表现，而且还能够请我上这里吃饭，一点也不觉得心痛，没有灰色收入没有是不可能的。现代社会都是一切向前（钱）看了，大家也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蛇有蛇路，蛙有蛙径。给别人写个赞词往报纸什么的一发，稿（犒）劳犒劳一下也不值得大惊小怪，给的高兴收的开心，多么双赢的事情啊！萧萧也曾经把我连同我兴隆村搬上《北水周报》头版头条，让我不知不觉吃了一顿免费的晚餐，还赚了……

“怎么不说话了？生气啦？”萧萧见我好久没出声，以为刚才她的语气太重了，拿起我的手放到她的脖肩间，歪下头夹住，眼睛脉脉的透着歉意，“好了，我也告诉你，我也有收的，现在社会要做到廉洁确实太难了！”

萧萧说完，长长地吐出一口起，表情象个做了错事等待处罚的孩子那种无辜。她也许觉得在我心里，她应该是个完美的，却不经意的现出了压在深处一块斑瑕，坦白得无奈以至附上一个笼统的修饰。我笑了，不是笑萧萧的坦白，而是笑萧萧坦白候的神情。我摸了摸萧萧的头发，又用嘴唇印了印萧萧的额头，萧萧怯怯的神情在我呼出的气流中一下子吹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如释重负的叹息。

“萧萧，这是电器给我的回扣。”我把那叠厚的钞票推到萧萧面前，又拿起薄薄的几张那叠，用指头“啪”的弹了一下，“这是供电所安装电路不开发票的‘免税分享’，你都帮我处理吧，反正你比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