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什么?不知是它太神秘还是代价太大,总之它对我而言已经失去了曾经的魔力。只是出于习惯,我还是要保持曾经的形象,一个总是追逐着真相不允许自己放弃的女孩。当时很年轻,所以很奋进,现在虽然还是那样年轻,却更加斤斤计较于理想与现实。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开始变得平凡,和大多数人一样逐渐向生活屈服,我想应该还没有,因为我真的不愿意。
第二天我告诉妈妈有个朋友必须要去会一面,省得以后走了被他数落我太不尽人意。她并没有觉察什么就批准了,还念叨着早点回来,我的东西她先给收拾着。关上门,闭上眼,我开始摸索这些年来自己的改变。变得淡了,也变得更加浓烈。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模模糊糊的,却一向都精准的第六感。
塞上耳机,好让我被封闭在音乐的环绕中,好让我在找寻真相的路途中不被往昔的回忆羁绊。到了那扇熟悉却又冰冷的门前,我并没有敲击,门却自然的开了,大概是我走过来时带来了一阵风。轻轻地推开门,房间里空无一人,但一切摆设还一如从前,这让我不明白。这就是真相么?子清呢?我在心里自言自语。试着拨他的电话,关机。为什么会这样?一切一如从前,甚至连这残忍的心痛。我不能理解为何时到如此,我也逃不脱自导自演的穷途末路。是我太贪心了吗?还是我太过分了?为何总是面对着这样的冷清?为何总是得不到理所应当的结局?
门是之前被打开的,而这里的气息俨然还残留有子清身上的味道,虽然烟草味道变得不那么浓烈了,但还是能够判断。他应该没有离开多久,但这次又是为什么让他离开我?所有一切错误中,我最无法原谅的,就是被遗弃一旁,即使有多么完美的解释作掩护。这大概是因为我是个主动的人,但任何主动都必须保证至少双方在场的前提,这样被搁置着,只有傻子才会在自言自语中获胜。我又转向了被动的一方,不能主导整个故事的发展,纵使我口边的话语已经要脱口而出,它们毕竟还是被这现实的冷酷给硬塞回去了。面对现实,我只能再一次告诉自己接受它,因为我始终无法改变什么。本想收拾自己杂乱的心情抽身离去,却发现心里还堆积着太多太多的不甘心。这就是我最大的弱点,无法释怀。因为始终能够找到完善的法子,所以就永远不肯放弃,即是对方不给机会,或者机会莫名流产。所以这样难堪的局面也是偶然中的必然吧,我本可选择不走上这条路,也就不会自取其辱,也就不会在萧瑟的回忆中独自泪流。
取下耳机,我无法忍受音乐的多情对我狂轰滥炸。虽然我总斥责说那些音乐太过矫情了,而那些所谓的共鸣也不过是听者自身的错觉罢了。巧合,这样的东西太多,所以也就难免有情感的重叠。幸福也罢,苦痛也罢,不过都是浮浮沉沉一瞬的事。虽然这么说,我却也总难逃劫难,相同的招数,在我身上也能奏效。那些断断续续的哭腔,从矫揉造作的音乐中传递给我的,或许正好似催泪弹。明知自己的无能,却更不愿委屈自己的无奈。哭就哭吧,至少他没有看到,至少出门的那瞬间我就可以把所有的事都抛掉。心里没底,因为还有所期待,期待子清归来,期待至少是一个电话。但什么也不会出现,什么也不会盼到,因为这不是童话故事,我也不是仙女公主。等待有多少意义,我想不会需要谁教。
在屋里转了一圈,偶然间发现他桌上还有我们曾经拍的大头照,再翻动抽屉,甚至还能找到我以前给他织的手套。手套还留有曾经幸福的痕迹,因为退去的色泽和反复洗涤的痕迹证明它并没有被遗弃。而大头照也炫耀着它的幸福,因为它经历了风吹雨打也没有被时间遗弃在角落。我不认为这会是做样子而已,至少我也不会总往坏处想。或许他有他的理由,至少这些证据都能表明一些态度。而实际上,我始终怨恨着。即使能够帮他找出完美的理由,我也不能感觉到一丁点的踏实。这不是我想要的。难道回忆总是不会被遗弃的?被遗弃的总是旧人而已?我不知道,也不愿意放纵自己的想象力,因为它总是轻易跨界。
带走了大头照,走出房间,我刻意关上了门。也不知道这能否成为一个证据,证明我曾经来过然后在怨恨中离去。即使证明了,他又会有何表示?我开始怀疑之前他的诚意,开始怀疑他是否临阵退缩了,或者这根本就只是另一场闹剧而已。就像每一个在伤痕中跌爬滚打的人一样,我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以至于有点神经质。大概太多事情都太虚假了,所以那些真诚的话动情的眼泪也就显得造作别扭,这样一想,或许别扭的是我自己,明明就有所期待,还要装出一副审判的样子评头论足。对于幸福,对于痛苦,都太怯懦,以至于失去了还不明白所以然。这或许才是真正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