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之内,杨俊逸正与诸将开怀畅饮,赞和声也是不绝于耳。像什么:“大帅英明神武,首战便大破金蛮,万岁闻知,还不知道要怎样封赏大帅呢,大帅若是再度腾达,可别忘了我等才是。”还有人道:“大帅神机妙算,智勇双全,亲自定下并且实施这劫营之策,才有今日大胜。”那杨俊逸被众人捧的哈哈大笑,但觉浑身上下舒畅已极,畅快无比。
却没一人提及薛灿,且不说那劫营乃是他所提出的计策,便是具体实施的时候也是他首当其冲,一马当先。双枪所到,敌毁人亡,手底冤魂,没有两百,也足十打。
薛灿置若罔闻,并未生气,到是他的两个兄弟,已是帐前从二品偏将军的徐文昊和陈松之却看不过去了。霍然站起身来,徐文昊拱手道:“我大哥亲自定下计策,尔后又亲身浴血奋战,这才有今日之大胜,众位却为何贪天功为大帅所有呢?”
杨俊逸威严的扫了一眼徐文昊,徐文昊并不胆怯,目光直直的迎了上去,蓦得,杨俊逸发出“哈哈”几身大笑,然后又道:“诸位莫再折煞我杨俊逸了,今日最大之功臣并非我杨俊逸,却是薛将军才是啊!”
一众偏将又忙端起酒杯,跑到薛灿案前祝贺,薛灿面无表情,只是来者不拒。
这次劫营,金兵损失惨重,十万之众,几损过半,只余六万,余下残兵,也是士气全无,日日食不甘味,寝不能眠。之后金兵夜夜晚哨之人,多达两队,真可谓杯弓蛇影!
这日,薛灿正在校场对军士进行操练,营中管事立于校场远侧,冲薛灿高喊:“薛将军有书信到达。”
薛灿冲那管事微一点头,又继续操练,半晌过后,操练完毕,薛灿这才找到那管事,取来那所谓家书。
那书信甫一入手,薛灿但觉呼吸困难,原是那家书右角写有一个隽秀的“苏”字。
拆开火漆,摊开那似乎还散发阵阵熟悉幽香的信笺,上面却只写有一首《临江仙》小令:
往昔岁月易逝,昨日时光难留,落花微雨送春愁,凉风拂细柳,离人搔白头。
心如怒海小舟,梦似柳絮轻柔,病躯深埋小阁楼,旧弦并残酒,初春又寒秋。
薛灿痛苦的一抓长发,弄得发髻散乱,却不再管,只痛苦道:“病躯深埋小阁楼,旧弦并残旧,初春又寒秋。”随后又喃喃道:“好个病躯深埋,旧弦残酒。”
...
对于薛灿没有任何正当理由的请假,杨俊逸当然不允,更何况城外尚有五万多金兵也迫的他不敢应允,他实已将薛灿当作与金兵对抗之最大砝码。
薛灿见他不允,只冷冷道:“我若要走,大帅也拦不住,还请大帅做个顺水人情,薛灿铭感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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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俊逸长叹一口气,道:“真的留不住你了么...那你这次请假,何时当归?”
薛灿咬牙道:“未可知也。”
杨俊逸道:“你一走了之,蛰焚余城怎生是好,全城百姓你能够弃之不顾么?”
薛灿却冲徐陈二人道:“不论我这次告假几日,几月,或是几年,尔二人须得全力助杨帅守城,人在城在,但有半点异心,人神共怒,我薛灿也不认他这个兄弟,你们做的到么?”徐陈二人异口同声道:“城在人在,城破人亡,但余我们兄弟二人,焚余城便是我大宋国土!”
薛灿又向杨俊逸道:“末将这次告假,也不知道几时能回。大帅须得事事躬亲,事事多留个心眼,如果没有必胜把握,不必出城应战,只须坚守就是了。焚余城城高墙厚,如非内外接应,否则凭现在城外几万士气尽失之残敌,绝难攻克,可算得上是万无一失。末将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了,就此告辞。”
杨俊逸无力的冲薛灿挥一下手,嘴里同样无力的吐出两个字:“走吧。”
...
大宋愈显衰微,鄂州城却依旧繁华。
重回故地,薛灿心情也是激荡不安。
不说薛灿是怎样回答老父问他的为何还家,也不论薛灿是找了个怎样蹩脚的理由出了薛府,且只看薛灿出府却直奔苏府。
此时,那苏府老爷苏顶天却不在家,在家待客主持大局的却是管家向腾龙。
两人就苏府花园中的一个凉亭坐下,座前石桌之上,却有一烟气缭绕的小炉,炉中散发出来的,却是阵阵酒香。
那管家向腾龙依旧一身紫衣,却率先端起面前铜爵,敬向薛灿,同时说道:“薛榜眼投身军旅,所攻者克,所当者破,小老儿每每闻及薛榜眼英姿,也尝三叹而击节!”说罢一饮而尽。
薛灿也是一口饮尽,却道:“薛灿本逍遥白身,自命英雄,却为情所困,不得不投军避世,却不料立下些许战功,倒教向叔谬赞了!”
向腾龙替自己和薛灿添满杯中之物,又敬道:“两年前宋金大战,薛公子连下三将,一招挫败金国第一巴鲁哲尔丹,七十三式再败鹿杖客,又一百单一招击毙血爪鹰王,当日雄风,就是今日谈及,也是叫好四起!”
停顿了一下,向腾龙又接着说:“当年有幸见过薛万彻大侠数面,而今却又有幸识得薛公子,依向某看来,薛公子将来之成就,不会逊于令先叔。”
薛灿连忙惶恐道:“薛灿虽自命英雄,却是针对今人所发。薛门自六百多年前,曾于胜唐之中出现过当世猛将薛仁贵,其后六百年里,雄风不再,渐渐籍籍无名。直到三十年前,家叔万彻公横空出世,才引得薛门为人关注。遥想当年白衣神剑,一席白衣,颠倒几多少女心,一柄神剑,斩落多少仇人头。当年家叔神剑一出,江湖宵小几月不敢出世,生怕含恨授首。先人雄风如斯,薛灿还差的远哩!”
薛灿向腾龙二人畅想良久,还是薛灿先回过神来,又接着说道:“泰山之颠,三百招胜当时天下第一剑客岑小楼。后又于渤海之滨,百招即废穆熬。家叔不得不说是天纵其才,弱冠之龄便习得大虚弥九式,从此便无敌于天下,乃至群豪莫能于之争。”
向腾龙道:“令叔天纵其才不假,薛公子却也是身藏大智慧之人。”
薛灿奇道:“哦,愿闻其详。”
向腾龙又抿下一口酒去:“令叔以弱冠之龄便能参悟出大虚弥九式,乃奇才也。而薛公子却能深喑大破大立之道,于战局之中标新立异,以市井亡命打法破穆熬血爪,此亦天赋奇才也。依向某看,公子日后成就,当不在薛大侠之下。”
薛灿心里蓦得一惊:从那日自己突发奇想,临场使出乱招,便能看出自己日后成,就这老家伙好厉的眼睛!
良久,薛灿未有答话,却没来由的一句:“汀儿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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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生春恨,良人罢远征。
再度相见,两人情缘红线,却不知道哪位月老方可怜牵?
若是有缘,他日定会再见,当年鄂州灯谜女子一语成真。
薛郎是愿意替前者时时执素手,还是甘心为后者与君画柳眉?
且看下回-人比黄花瘦
<写完这节,心里觉的愈发疼痛。想起我们以前说过的,你说一辈子不会离开我,有次略有争执后你还跟我说:“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那也是你推开的。”谁想造化弄人,你一语成谶。而失不再来,爱而不得的苦楚时时让人心头酸涩,小苏米,我好想跟你说:“我爱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