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下子变冷了很多,好奇怪啊。看气势明明是个高手,为什么隐蔽自己的本领如此――初级呢?
才发了一会儿愣,那个“大侠”就下了来,眼前一晃,一道黑影朝自己扑了过来,九歌九歌就发现自己的脖子前面凉凉的,低头一看,面前横了一口刀。
虽然九歌一向很迟钝,可是现在,九歌想想,自己是不是会死呢?
这个人一身灰色,满貌被遮的严严实实,脖子上的大刀少说有三十多斤,他倒握得稳稳的。
“你――怎么发现我的?”低低的声音,却像刀刮铁皮一样的刺耳。
很庆幸自己没有想太多,因为眼前的情景虽说生死攸关,可是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雷人了。
“您呼吸的声音虽然很轻,可是我也是练过武的,听到也不奇怪。您躲在房梁上没有问题,可不该不小心落下这样的灰尘。我们小包的褥子可是天天洗的。”而且,九歌看了看眼前的人这个人,有点儿脸红,你恐怕几天没洗澡了,体味也不小,屋子又从来没有别人来过,突然有一个陌生人的体味,我一个厨子怎么会闻不出来?何况,妈妈的鼻子可是最灵敏的。而且,大侠您躲在房梁上,随便有人倒杯水,就能发现你啊。这么初级的偷盗知识,肯定不是行家。
“这位大侠,请问您今天来找我们,有什么事情么?”
“你不想问我来偷什么么?”九歌翻了个白眼,身边老狐狸多了,自己也懒得动脑筋,可是谁知道这位大哥竟然也有相同的毛病。
“本来认为是的,可是,又带着那么沉的大刀来偷东西的么,而且,我从没见过白天来偷东西的贼,再说,你的武功就连离香都比不上,我觉得您就算明抢都不会有问题啊,不会专门到来我们这个穷地方偷东西吧。”
“大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九歌立刻从善如流:“大侠,您来我们这里,是要‘找’什么么?”
“我不是来找东西,我是来找人。刚刚那个孩子,你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他?”
“这个,是不是小包是您的亲戚?”
“小包,他叫这个名字么?这个,你不用管,我要马上带他走。”本来想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可惜还是要见血。
“啊!这位英雄,这位大爷,小包可是我的命哪,您可不能把他带走啊。”九歌连忙住了这位“大侠”的大腿,一身冷汗,脸上湿湿的,把自己脸上的东西――不管是汗水还是泪水鼻涕――都往对方的裤子上抹去。哭着哭着,忽然觉得屋子里的气压好像――有点儿低,斜向上抬头一看,咦,刀刃巧妙地紧贴自己的后脖子,领口已经破裂了,刀却一点点都没有离开,锁骨上出现了一个紧扣的左手,细心一看,虽然遒劲有力但是肤质却很好,虎口处有一块大大的伤疤。九歌想到靴子里面的小匕首,这么个铁桶似的防备――该怎么下手?
“你再不松手,你的锁骨就要碎了。”
抬头,盯住,凝视
“大侠”的呼吸忽然一紧,这是迟那时快,“大侠”腿上一麻,手上的刀沉了下去。正要稳住刀,手臂一痛。转眼间,九歌已经飘得很远了。
离香推门进来:“得手了?”
撇撇嘴:“你的迷香起效太慢!”
“他会功夫的,屋里没风,太浓了也怕露了破绽。怎么样,这人还起的来么?”
“中了我的毒针,一时三刻暂时动不了。”
“那好嘞,给你,去吧。”
九歌接过绳子,用将军教过的“捆仙法”把“大侠”捆得严严实实。刚才犹豫之下,没有让这个人挂彩。这是个练家子,为防万一,还是小心点儿好。
一炷香功夫,九歌和离香盯着这个被剥的干干净净的大侠,大笑出声:“这个田二(木耳跟他们打交道时候用的化名)每次送菜眼睛乱瞟也就罢了,怎么还管抢人?”
九歌忽然“咦”了一声,离香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呆了呆。田二的脖子上满是汗水组成的条条,脸上却一点儿汗都没有,离香开口说:“你看著他,我去把药箱子拿过来。”
九歌觉得嘴巴很干,本来开口想让离香拿盆水来,拎了拎茶壶,还是满的,也就作罢。乖乖地站在“田二”的旁边看着。
药箱子来了,九歌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喝了一口,取出一个绿色的瓶子,把里面的粉末在茶水里化开,慢慢地涂在了“田二”的脖子根部汗水地带和干燥地带的交界处。
木耳恢复知觉的时候,觉得脸上凉飕飕的又火辣辣的,想起自己之前的处境,心中一惊,拼命睁开眼睛,却被离得很近的灯火晃得眯起了眼,眼前两个模模糊糊的黑影一闪一闪地给他擦脸,即使人在黑影中看不清楚,木耳也能感受到四道灼灼的目光,让人心中发寒,不一会儿,灼热感过去了,只听到一个兴奋的声音:“田二叔,想不到,您这么精神啊!”木耳拼命扭动身体和四肢,忽然,胸口和手腕疼痛难忍,想必看自己挣扎的厉害,绳索又加了一道。
“木耳”疼痛难忍,终于发飙,虽然喊得声嘶力竭,但出口的却是弱弱的一句:“放开我。”说完之后,不知道被呛住还是怎样,咳嗽了起来。
九歌和离香却是呆怔着没有回神,这个“田二”,眉骨高耸,星目厚唇,怎么会这样眼熟?
两个人咬起了耳朵:“义父是不是有一个私生子流落在外啊?”两个人的面色都有了一丝丝凝重,将军戎马一生,无儿无女,要是真的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一定要保住。
离香一咬牙:“罢了罢了,问清楚,要是没恶意,就放了算了。”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就算是父子,也可能是仇人哪!就算问不出来什么,也难保不是坏人!”
“那怎么办?”
“索性一次问清楚,情况不对的话――”用手在脖子上一横。
离香偏过头去想了想,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又眯起了眼。九歌很熟悉这个动作,在军营里,只要离香做出这个表情,就证明她要发飙了。
木耳看到两个女子嘀嘀咕咕了半天,又走过来。两个人都面无表情,很像中原庙里的判官。
其中一个拿过来许多油灯,一一点亮,放在桌上,另一个把两张椅子搬到自己近前,两人坐好后,木耳发现,因为光线的关系,自己完全看不清面前两人的面目,不过也没什么可看的吧,每两天自己就过来送菜,对这两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他自认已经很熟悉了。
“你是谁?”一道冷清的声音传了过来,木耳一愣,这个声音,听起来虽然还是那个人,可是,比平时跟自己讲价钱的声音低沉了不少。跟这个刺眼的灯光和模糊糊的黑影加起来,自己好像当街被剥光了衣服无法遁形,无端地觉得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