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再次恢复意识,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颠簸的马车中,双手被反绑身后,双脚也被绑了起来,口中塞着麻布。马车颠簸的厉害,撞的岑浑身生疼,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想睁开眼睛看看,却发现眼睛上也蒙着黑布。
岑回想起昏迷前,面前有辆马车,身后有一只手,当时一定是有人趁自己挤进人群,士兵们没有发现自己,于是一个匪徒用帕子迷晕自己,然后立即将自己抱上马车,当时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戏台上,人群后方发生什么事情大约没什么人注意的到。也许,这些人解决了那四个士兵再来劫持自己。
想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岑又开始想这些是什么人,自己在什么处境。看起来,这些人是有备而来,因此非常清楚自己的行踪,这里是三国交界的地方,大理曾被搏凌候攻破破国,而现在博凌侯正在和南越开战,这些人绑架自己肯定是因为自己是搏凌候的妻子。
马车似乎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因此特别颠簸,突然车轮轧到一块大石,车子大震了一下,岑惊的叫唤了一声,立刻听到身边一个粗鲁的男声道:“她醒了。”另一个沙哑的男声恶狠狠的说道:“老实点,要不然把你丢下去喂蛇。”
岑这才知道身边原来还有两个男子,而且听到喂蛇的话,不禁心头一颤,恐惧迅速的传遍全身。
马车又行驶了很久,大约两三个时辰,但是岑感觉似乎过了一年。她心中想着,这么久了,应该已经天黑了,况志同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失踪了,有没有派人来找自己,会不会禀报搏凌候呢?
马车终于停下了,身旁男子将岑横腰抱起,大步走了起来,似乎走进一个屋子,然后大汉将岑重重一抛,岑落在一张床上,然后大汉关门出去。岑心中感觉不妙,本能的缩向床的一角,用力想挣开绳子,却是徒劳无功。
不一会,门又开了,走进一个人来。这人走到岑身旁,伸手摘下了蒙在岑眼睛上的白布,岑马上感觉一阵光线射来,好半天才看清楚屋中的景象,原来还是白天,屋中没点蜡烛,日光照了进来,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瘦削的男子,他五官堂堂仪表端正,穿一件白色大褂,只是面目狰狞,目露凶光,似乎对岑恨的咬牙切齿。
岑用惊恐的目光注视着这男子,男子一伸手又将岑口中的麻布掏出,厉声问道:“你就是冯赫的正室夫人?”
岑心中知道此人是搏凌候的仇敌,见他如此问法,不想回答,于是道:“你们男子在战场上的事情应该明刀明枪,愿赌服输,绑架我一个小女人算什么!”
“啪”的一声,岑只觉得面颊一阵剧痛,眼前金星直冒,原来这男子挥手用力扇了自己一耳光,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男子怒道:“冯赫这个无耻武夫,侵略别国就知道奸淫虏掠,我今天也要他知道,他最爱的女人被人凌辱至死的感觉。”
岑虽然被打的头晕目眩,但是男子的话还是如钢针般插到她的心坎,她抬起头来,圆睁着一双大眼,惊惧的望着男子,心中一片绝望,刚才强打起的镇定立刻烟消云散,眼泪落下,口中哭诉道:“不要啊,你放我回去,我女儿还只有半岁,她不能失去我啊!”
男子看着岑惊惧无助的表情,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怜悯,但是怜悯稍纵即逝,男子硬起心肠,咬牙道:“要怪就怪你是冯赫最心爱的女人。”说着解开绑住岑双腿的绳子。
岑眼神中满是绝望,她意识到今天无法幸免,心沉了下来,身体虽然还在微微颤抖着,但是人已经打定主意。
男子刚一解开绳子,岑不管双腿早已麻木,用尽全力咬牙向男子蹬去,男子之前看岑无助哭求,以为岑只不过是个软弱的小女子,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哪里知道岑会突然袭击,出其不意,这一蹬正好踢到男子的鼻眼,男子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捂住鼻子和眼睛。
岑跳下床来,向门口冲去,谁知道门竟然锁了,打不开,岑又向窗子扑去,突然背心一紧,见男子伸手抓住自己后背衣襟。
男子抹一把鼻子里流出的鲜血,把岑往床上一推,岑如同一只小鸡一样又被抛到床上,男子一步步走近,岑却感觉到男子面上的狰狞之色不那么明显了。
岑目光死死盯着男子,男子在岑的目光注视下,似乎有些迟疑,但是还是向岑伸出手来,岑突然一口咬向男子的手,男子“哎哟”一声,又退了两步,瞪着岑,眼中满是惊疑和不信。
岑再次站起身来,扑向窗口,用肩膀撞开窗子,窗外景色立刻显现在面前,外面竟然还有院子,院中几个壮汉守在外面。岑知道逃脱是不可能的,她转过身来,用绝望的眼神看着男子。
男子用一只手捂着伤手,似笑非笑的望着岑,一幅猫戏弄老鼠的模样。岑瞪了一男子一眼,道:“我记住你的模样了,你记住,你害的我女儿半岁就没有母亲,我做鬼也会缠着你的!”说罢,突然向屋角的水缸俯身冲去,一头撞在水缸上,水缸破裂,缸中水倾泻而出,缸的瓦片也散落在地。
岑抬起头,头上鲜血淋漓,男子被岑突然的举动惊的呆了,还没回过神来,只见岑对她凄然一笑,用反绑在身后的右手抓起一块碎片,往脚上脉搏处一划,锋利的碎片立刻透过袜子划破脚上的皮肤,鲜血如泉涌般流了出来。
男子显然没有见过如此烈性的女子,撞头不算,还要割破脚后的动脉,只求速死,男子被眼前的景象惊的呆了,愣在当场。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院外两个粗壮男子听到水缸破裂的声音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一个虬须汉子大喝道,不过他马上看到地上鲜血淋漓的岑,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怒道:“臭娘们,冯赫的女人死了活该,省得我们动手。”
发楞的男子突然醒悟过来,撕下一块衣襟,紧紧缠住岑鲜血直涌的脚踝,然后把岑从血泊中抱了起来,放到床上,又扯下一块床单,裹住岑的头部。
虬须汉子诧异道:“殿下,您做什么?为什么要救她?”
另一个一同进来的嗓音嘶哑的汉子一扯虬须汉子的衣服道:“我们还要利用她来制衡冯赫,这么容易就让她死了,还不如我们在诚州城中下手更容易。”
虬须汉子一拍头道:“我老姜怎么忘了这茬呢!”
受伤严重的岑,却并未昏死过去,她全身湿漉漉的躺在床上,眼睛直直的盯着这个企图侵犯自己的被称为殿下的男人,吐出一句:“你们别枉费心思了,搏凌候不会管我的死活的,他真心爱的人不是我。”可是,屋中三个男人却以为岑这话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死心,而没人理会。
被称为“殿下”的男子被岑那无比幽怨冷峻的目光刺的心头一跳,心中涌起莫名的感觉。他解开岑反绑的双手,却将她两手一边一只绑到床头的木柱上,这样岑可以舒服的平卧。
男子吩咐道:“去找个大夫来,再把小琴叫来给她换一身干衣服。”
虬须老姜道:“这荒山野岭的怎么找大夫啊?而且现在离诚州不远,一旦暴露行踪被冯赫的人发现就不好了,我们还要赶紧赶路回去啊!”
“殿下”沉吟了一下,道:“那就把伤药拿来。”
哑嗓男子应声“是”,拉了虬须老姜出去。片刻,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穿着农妇衣服的女子抱了一套粗布衣裳走了进来,“殿下”道:“你给她换上干衣服,我在外面等你,有什么事就叫。”小琴点头。“殿下”走出房间,掩上房门。
岑一口气撑到现在,终于支持不住,晕厥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岑恍惚中感觉到头上伤口处有阵阵凉意,有什么东西糊到上面,然后又被布包裹起来。接着,脚踝上也被糊上了什么,痛楚消失不少,然后,有布轻轻的裹在了脚上。接着,有很苦的东西一点一点流入自己的嘴中,岑觉得好苦,想吐出来,但是,那苦苦的东西却一直不断的流入嘴中。最后,似乎是稀粥一点点流入自己的嘴巴。
岑再次醒来,又在摇晃的马车中,突然耳边传来粗鲁的大声:“她醒了,殿下,她终于醒了。”
岑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殿下”正俯下身来观察自己,见自己眼睛睁开,似乎舒了口气的样子,道:“你竟然还活下来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四天四夜。”
岑这才开始回想昏迷前的一幕幕事情,又觉得头痛欲裂,不禁皱眉呻吟了一声。
“殿下”道:“头痛是肯定的,撞的那么厉害,幸好是水缸,如果是一堵墙,那就必死无疑,神仙也救不了了。”
虬须老姜道:“冯赫的女人命还真大,高热几天不退,我就说没得救了,叫殿下把她丢下去喂野兽,殿下不听,找了大夫,还亲自喂药喂粥,现在倒还真的好了。希望用她来对付冯赫有点用处。”
岑听到这话,心头又是一惊,心想眼前这个“殿下”这么辛苦才救活自己,必定还是抱了之前的目的,用自己来羞辱搏凌候,想到还是逃不脱的羞辱,岑暗恨自己为什么要活过来,心中打定决心,不再进饮食和汤药。于是闭上眼睛,不再看这几个男人。
马车又行了半日,到一个偏僻的庄院门口停下,“殿下”抱起岑,走进院子,来到一间布置简陋的房中。“殿下”轻轻将岑放在床上,站起身来,看看房中央的桌子的四角,似乎觉得有些尖利,于是回头撕下两条床单,将岑两手绑在床头木柱上,然后锁门出去。
岑经过几天的颠簸,感觉骨头架子都要散了,一上了安稳的床,马上安然入睡。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门打开了,只见小琴端了一碗东西走了进来。岑马上将头侧向墙边,紧咬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