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耀云冷觑金绍棠——输了吧?
“哼!”金绍棠冷笑。什么仙杜杜?我还猪肚牛肚呢——
安娜听了抱怨:“不行不行,大师你要救我啊,我的肤色已经比她深了,她现在还擦上那个什么杜的粉底,相片刊出来,我被人家比下去了啦,怎么办啦?”
金绍棠自信道:“现在流行自然妆,不怕,我们就展现你原来的肤色,连雀斑也不遮。”
“嗄?”安娜捧住脸,“雀斑?你不帮我盖住?”
什么蒋耀云停下擦粉的动作,听见金绍棠说——
“兰蔻最新型录正是用个满脸雀斑的女模特儿,故意不去遮掩,那一点瑕疵反而拉近跟大众女性的距离,并使得眼睛及嘴唇的妆衬得更明媚。”
“不行吧,雀斑耶……”安娜犹豫,“不要啦……”
竟要玉女歌手暴露脸上雀斑?蒋耀云哈哈大笑,比了个他阿达的动作。
金绍棠双手抱胸,瞪着安娜,“你不信我?”
“可……可是……”
“那我走,你另请高明。”金绍棠说完,随即收拾工具。
安娜立刻投降,“好吧好吧,我听你啦!”他们合作很久了,金绍棠帮她做的造型效果总是最好。
那边蒋耀云冷笑道:“技穷了,脑袋就糊涂了,哈哈哈!”
做完造型,摄影师打灯,进行拍摄。灯具后,金绍棠跟从事服饰业的伙伴陈祖伟坐在长椅上,观看拍摄效果。蒋耀云跟助理坐另一边,两组人马刻意隔一段距离。
“喂,你确定这样可以?”陈祖伟问。
“等着瞧吧。对了,最近有什么新货?”金绍棠胸有成竹。
“三天后,巴黎有个新品牌的服饰要来海岛设店,你可以去看看。”
“我最近看见几套不错的衣服,你帮我调一下。”
“喔。”陈祖伟点头,“开个名单给我,过几天我要到香港。”
“晚上要请员工唱歌,你也来吧。”
“员工?全部吗?”陈祖伟眼睛发亮。
“对啊。”
那也包括弥生喽!陈祖伟急嚷:“我去、我去!”
包厢昏暗,霓虹旋转。大伙儿坐在黑色长沙发上,桌上摆满饮料、小菜、红酒。泰晖芯驼背站在桌前,双手紧握麦克风对着屏幕唱歌。屏幕播放好几年前的“你歌”伴唱带,大鬈发、大浓妆的女演员在沙滩奔跑,一个穿阿公型西装的男人在后头追逐。
金绍棠瞠目,“这什么衣服”老土!
晖芯哀唱,“不知道为了什么——忧愁它围绕着我——我每天都在期待——”高音上不去,她硬是拔尖唱,“快赶走爱的寂寞——”
“天啊——”绍棠捂耳朵。
虐待啊——弥生傻了,佩服晖芯的勇气。
谨臧朝晖芯扔面纸,“拜托,唱这么老的歌,难听死了。”
“就是嘛,切!”姗芭猛按切歌钮。
歌卡掉,晖芯回头,瞪着姗芭,“你们竟这样对我……”
霓虹打在晖芯凹陷的脸颊上,她眼色阴郁,一身老气黑套装,大伙儿抽气,哇勒,见鬼了!
“登登登”,音乐来喽——下一首。
“喝!我的歌。”姗芭冲上去夺走麦克风,摇头晃脑唱,“素兰——素兰素兰要出嫁……”
“嗄?”什么年代的歌?大家忙抓东西k姗芭,吹口哨嘘她,她不为所动继续用那把破锣嗓吼:“素兰——素兰喔——”
我的天!金绍棠晕了,快买单解散好了。
陈祖伟剥花生给弥生,“弥生,要不要吃?”他深情地望着她,她则望着金绍棠。
她问金绍棠。“想唱什么?”
金绍棠翻着歌本。“最近有首什么哭吧哭吧的,是……”
“哦,我知道,刘德华的。”弥生拍他肩膀,马上点了,“还想唱什么?”
他摇头,“算了,最近很少听歌。”
“《蓝雨》?”
“呃”金绍棠指着弥生,“对对对,这首好。”
她凑身笑问:“那《每次醒来》?”
“啧啧啧,聪明聪明啊!”他掐她脸颊。
她睨着他,“还有《恋曲一九九九》。”
“对,这首好。”
“那……《不要告别》呢?”
“那首是?”他忘了。
“你以前最爱唱的啊!”弥生哼起来,“我醉了,我的爱人,我的眼里有两个你……”
唉呀!金绍棠手一拍,想起来了,“对啊,这首!”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嚷:“快快快,快帮我点!对了,还有《半梦半醒》之间,那谁唱的?”
“谭咏麟。”她笑。两人窝着狂输歌号,她狡猾道:“用插播的,插播比较快!”
在弥生身旁,可怜的陈祖伟还傻傻地拿着花生呢——他扔了花生突然嚷道:“我要唱《心太软》!”
弥生没理他。唉——陈祖伟背靠沙发灌酒,这时,谨臧发癫尖声唱——
“onenightin北京,我留下许多情——”他用假音,众人绝倒,他耍起平剧,“喔——不敢在午夜问路——怕走到了繁华深处——哦——”他激动得脸红脖子粗,“onenightin北京——onenightin北京——onenightin北京——”
“叫他闭嘴,会死人!”金绍棠咆哮,弥生笑得跌落沙发。
“老板我敬你。”姗芭帮老板倒酒。
“我酒量不好。”金绍棠推开。
酒量不好大家都知道啦,就是要灌醉他好唱到天亮嘛。姗芭十分坚持,“敬你常照顾我们啊,快干啦!”
弥生知道姗芭在想啥,她尽义务地说:“喝茶就好,别喝酒。”其实心里希望绍棠喝醉,那就可以送他回家啦,哈哈!
“拿开。”金绍棠皱眉。
姗芭一脸失望,“我好想跟我最尊敬的老板喝一杯喔,您知道我最敬重您了。”
“好好好,一杯就好。”他干了,“行了吧?去唱歌。”赶她走。
“老大我也敬你。”谨臧扔了麦克风来进攻,“我最景仰您了,您对我们最照顾了……”
“又敬我?”空了的酒杯立刻被斟满。
晖芯也被姗芭拖来,“她也要跟您敬酒。”他们轮番跟老板拼酒。
弥生的歌来了,她拿起麦克风唱:“……其实我早应该了解,你的温柔是一种慈悲。但是我怎么也学不会,如何能不被情网包围?其实我早应该告别,你的温柔和你的慈悲,但是我还深深地沉醉在,快乐痛苦的边缘……”这恰似她的感触啊,但愿他能懂得弦外之音,可是他——金绍棠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包厢内,他忙着跟谨臧划拳。唉,弥生扔了麦克风,把歌切了。
金绍棠抬头,“嗄?唱完了?”起身用力鼓掌,“唱得好唱得好唱得好啊!”
弥生苦笑。
忽地大家狂叫:“老大的歌来了!”拱金绍棠出去。
金绍棠走过去,谨臧搞笑地跪着递上麦克风,姗芭鼓掌尖叫。
旋律轻扬,金绍棠有点醉了,嗓音慵懒,低低地唱:“……就在半梦半醒之间,我们越过时空相见,每一分钟换成一年,究竟能有多少缠绵……”
姗芭跟谨臧耍宝地跳起芭蕾,围着金绍棠转。
噗——弥生笑倒沙发,金绍棠也不气,索性陪他们搞笑,还故作情深,一边唱、一边走来将弥生拉起,“……就在半梦半醒之间,我们忘了还有明天,忘了保留一点时间,好让这种感觉永远……”
弥生憋住笑,任他执起双手,他表情生动,一流的演技。
“……迷迷糊糊睁开双眼,醒来你已了无踪影,再回到梦里,梦已不相连,哦——爱你……”他拉着弥生转了一圈,她没站稳,笑倒在他怀里。
姗芭劈腿,配音,“喔喔喔喔爱你爱你喔——”
陈祖伟暴躁地猛按对讲机叫服务生送酒,晖芯笑得呛到,而弥生呢?她也笑,可是当她跌在他怀里,当他从背后轻环住她唱爱你爱你时,她忽地感到一阵悲哀,笑容隐去。
他唱:“似梦似真,转眼改变,梦已不相连——”
“好耶——”姗芭大叫,“好听好听!”
谨臧躺在地上做休克状,“老大我崇拜你。”
陈祖伟用力按对讲机,吼:“酒怎么还没来”
凌晨三点,金绍棠在员工们的诡计下醉得一塌糊涂。他们狠敲了老板一笔,点了最贵的酒和小菜,好过瘾!
按照惯例,乔弥生扶金绍棠走,“我送他回家。”
按照惯例,陈祖伟自告奋勇,“我送就可以,那么晚,你明天还要上班。”
按照惯例惹毛弥生,她笑得僵硬,“祖伟,你送他们吧。”
她朝陈祖伟后头指了指。祖伟回头,一干乌合之众对他又叫又挥手的。
按照惯例,他们不识相地嚷:“陈老板,我们要坐你的车。”
“陈老板,那么晚很难叫车耶!”
唉,按照惯例又失败了,祖伟望住弥生,“好吧,开车小心,他的车……”
“知道知道,他的车我熟。”嗦,弥生扶了金绍棠就走。
“我帮你扶过去。”他过来帮忙。
弥生推开他,“我自己来,你快过去吧!”
金绍棠,身高一八三,体重七十五。嘿,要不是弥生练过合气道,肯定搬不动。将他身子推进跑车,系好安全带,她退出来绕过车子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雾气模糊了挡风玻璃,金绍棠醉嚷:“弥生……”
“嗄?”
“弥生……我……”睁眼,他望住弥生,“头好晕……”无辜的嗓音。
她倾身笑望他,“什么?头晕啊?”
“我……”他闭眼叹气,“我被甩了……”他口气无奈,不是伤心,只是困惑。他很差劲吗?为啥每个女友都撑不过半年?
“嘿,没关系。”弥生掐掐他的脸,“本来嘛,不适合就该早点分手。”甩得好哇甩得妙!她笑盈盈地扭开音响,忽觉肩膀一沉,原来他靠倒在她的肩膀上昏睡了。她拍拍他的脸,听见他喃喃抱怨——
“弥生……女人真麻烦……”
她哈哈笑,“你醉了。”油门一踩,倒出车子,驶上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