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上的白色吸顶灯快速向后退去,急救床的车轮摩擦着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穆伦睁开眼,看到在他上方的母亲的脸带着惯有的焦虑和疲累,她的嘴一开一合,似乎说着什么,他仔细去听,耳朵却没有捕捉到任何声音;哥哥的脸也凑了过来,他的脸上有着一贯的波澜不惊——因为对他的突然发病早就习以为常。他看见哥哥对母亲说话,应该是在安慰她吧。
“砰。”
急诊室的门将穆伦与亲人隔离开来,熟悉的来苏水味道越来越浓,周围忙碌着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这里应该是很嘈杂的,穆伦却什么都听不到。
心里开始明白,他的先天性心脏病怕是又发作了。
穆伦的心脏因为严重的畸形,早在刚出生时就被医生断言活不过两年,可是他却顽强的活了快到二十年。只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他明显感觉到心脏的负荷越来越重,他害怕自己不能活着去见真刚了。
纵然他有着常人所没有的超强法力又如何,法力再强也无法延长自己的生命,这样孱弱的身体让他连性命都变得脆弱不堪。每到这个时候,穆伦特别理解哥哥作为秦始皇时,为了追求长生而做出的所有疯狂举动。
穆伦突然想起来,他这一病,只怕他在白薇家周围布下的结界也会自动撤销。
希望不会出什么事。在疲惫的睡去前,他如此想到。
高桂芬步入白薇的房间,发现姐姐正坐在一旁发呆。她也不打扰她,径自走到床边,收走那些已经熄灭的蜡烛。看着燃烧的蜡烛只剩两支,她祈祷着,希望白薇两天后能够顺利回家。
“不对!”高桂芝突然出声,将妹妹吓了一跳。
“什么不对?”
高桂芝站起来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么长时间,别说魔界,就是阿薇以前的同伴也没有找上门来。这日子太平得有些诡异。”
“姐姐,你想太多了。上次檑奴他们尝到了苦头,怎么会那么快就回来。真刚剑和阿薇的记忆都被你封印住了,她的同伴又怎么能找到这里。”
“不对,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姐,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多虑了?过两天,阿薇就回来了。不会有事的。”
高桂芬安慰着疑虑不定的姐姐。
高桂芝转过头,看着毫无生气的白薇,喃喃道:“还有两天,也不知道她到底得手没有?”
“我倒觉得,得不得手没什么,关键是阿薇别出什么事。”高桂芬脸上显露出担心,“她身上那道伤口,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反复开裂,我很担心阿薇,她可别出什么事。”
“她能出什么事。你别忘了,她可是西月的转生。”见妹妹要出言反驳,她忙接着说道,“就算让我封住了记忆,她的同伴也不会让她出事,放心吧。”
“但愿如此。”
“咔嗒。”
有细微的声响传入她们耳里,两人俱是一惊。高桂芬望向姐姐,想要出言询问,却被她的眼神制止。
“咔嗒。”
又是一声传来,两人侧耳细听,声音似乎是从窗外传来,可这是十二楼,窗外能有什么?
“咔嗒、咔嗒。”
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一直紧盯窗外的高桂芝猛然一个激灵,迅速抱起白薇退出房间;就在她退出那一霎,一对巨型的前螯破窗而入直扑窗边的床铺,发现自己晚了一步,那对前螯懊恼的将白薇的床砸得粉碎。
“是魔兽!”高桂芬护在姐姐身前。
“是冲着阿薇来的。”抱紧白薇毫无知觉的身体,高桂芝咬牙道。
巨螯不停向前移动,巨大的身躯从破掉的窗外挤了进来。魔兽状似身形巨大的蜘蛛,如此庞大的身体,却长着一颗极不相称的细小头颅,脸上的五官酷似人类。它转动头颅,四处搜寻猎物,终于在左前方发现了她们。
姐妹俩一人出一只手,两手相合,在魔兽举起前螯欲向她们进攻时,手中形成一团金色光雾,两人合力将光雾推向魔兽,光雾撞上它的前螯,只略微将它的攻击挡了一挡,旋即被它挥散,巨螯继续向她们头顶劈下;高桂芬忙举起另一只手,从掌中迅速撑起玻璃般透明的金色物质从她们头顶罩下,行成半圆的保护罩,暂时将魔兽的攻击阻挡在外。
“姐,你还没有完全复原。我们现在根本不是它的对手,怎么办?”
上次被檑奴所伤,接着又施法引导白薇进入时间河,高桂芝大伤元气,一直躲在家里休养;如今尚未复原,便有魔物找上门来,法力受到限制的两人面对魔兽的攻击,连自保都感到吃力,更别提还想要斗赢它。
魔兽见自己始终不能砸破对方的保护罩,从口中吐出一缕丝来,丝线顺着保护罩丝丝缠绕、收紧,妄图勒碎里面的保护罩。
“阿芬,我在这拖住它,你寻找它的破绽,一旦找到赶紧带阿薇离开。”
眼见丝线越来越紧,保护罩快要支撑不住,高桂芝沉声道。
“不行,咱们得一块出去!”
“你以为我会送死吗!你先走,我会想办法逃出去。”
高桂芬看了看姐姐,又环顾下四周,叹道:“姐,咱们被自己给缚住了。现在要是撤了保护,这丝线就会直接绑住我们;不撤掉它,就别想从里头出去。”
“将保护缩小,把我放出去,丝线应该会来缚住我而放开你,到时,你再逃走……”
“不,一旦被缚住,就挣不开了。我不能让你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