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七日。雨。
风不大,刚好可以吹起衣襟。
少年懒懒散散的坐在土丘上。
看看赶路人飞舞的衣襟。
再看看自己光着的上身。
忽然就笑了起来。
他一笑,原本不算特别英俊的脸竟忽然间变得英气逼人。就好像一阵风吹过了江南古色古香的小镇。连天地都变得生动起来。
他的笑坏坏的,懒懒的,却偏偏又很亲切,很诚恳,好像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据他说他原本是有一件上衣的。
可就在刚刚下雨的时候。他恰好经过了一个池塘。
他二话没说就把上衣脱了下来搭在池塘的一角。
有人问他在做什么。
他说他在帮鱼儿挡雨。
鱼儿本来就是生活在水中的,又怎么会淋雨呢?
于是大家都笑他傻。
而他居然很惊讶的反问人家,“你们难道不知道吗,鱼儿在下雨的时候是会把头伸出来的。”
他似乎总是很有理的一个人。
但他现在却好像忽然又不开心了。
他不开心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他本来是想进城的,可洛阳忽然在两天前封城了。
封城的意思就是里面的人想出出不来,外面的人想进进不去。
他想来想去,居然真的给他想出了一个法子。
他决定找个地方喝几杯。等到喝醉了,自然而然就会忘了进城的事。
既然已忘了进城的事,那自然就不用再为怎么进城发愁了。
这实在是一个又简单又绝的好法子。
这样的好法子大概只有天才才想得出来。
所以他实在是个天才。
我们的天才少年从土丘上飞快的爬了起来。
他实在是不想浪费自己的才华。
迫不及待的就要要付诸行动。
可是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居然已经完全忘记了另一个问题。
另一个问题的题目是:没有钱怎么喝酒?
答案是让人请。
少年觉得像我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没有人肯请我喝酒呢。
怎么会没有人请呢?不可能的,那简直就是是天理难容。
他高高兴兴的走下了土丘。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匹马。
一匹白马。
一匹全身纯白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白马。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的出来这绝绝对对是一匹绝世的宝马。
有马的地方一定有酒。
而且马越好,酒就越好。
这是少年的逻辑。
说实话,这种混蛋逻辑实在不能算是逻辑。
更何况这种狗屁逻辑恐怕连封建迷信都算不上。
但居然也会有人信。
少年就信。因为这本就是他的逻辑。
慕云峰喝到第三十三碗时依然很清醒。
于是他看到了少年。
还有少年身后的白马。
看完之后他给自己倒上第三十四碗酒,却发现碗没了。
碗当然不会没了。碗在少年手上。
碗虽然在少年手上,可酒却在白马嘴里。
少年边喂马居然口里还直叹气:“马兄啊,马兄,看来你的前一任主子对你可实在是不怎么样啊,连最便宜的烧刀子都不肯给你喝,所以你一怒之下就离家出走了,是不是?”
白马一饮而尽,居然看上去十分受用的样子。
少年拍了拍马头,就在慕云峰的对面坐了下去。
不但坐了下去,而且还把碗也递了过去。
他不但把碗递了过去,还皱着眉头很不高兴的样子,“只有十坛酒,怎么够两个人外加一匹马喝。”
慕云峰忽然发现这个少年实在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他没有说话,提起酒坛帮少年又满上。
少年一口气咕咕咚咚的喝了个干净,一拍桌子,“好酒。”
张老头一愣。
三文钱一碗的烧刀子居然也会有人说是好酒。